陈教授坐在沙发上,黎知意在一旁安慰她。
黄思姮站在乔安卿身后,似乎流了不少眼泪。
姜与乐心上发紧,跟着苏聿白往里走。
没几个人发现她们进了门。
苏聿白轻轻拉她的手,示意她稍稍站后一点,而后沉声道:“陈教授。”
陈君脸色发沉,只轻轻扫了一眼二人,随后视线定格在她们牵着的手上。
面色更加不好看。
讲话也不客气:“苏聿白,如果你来是想劝我,现在就可以回了。”
苏聿白摇摇头,“我不劝您。”
姜与乐轻轻捏她的手,苏聿白轻抚她的虎口,示意她安心。
陈君将视线移开,又看着黄思姮说:“黄思姮,你想清楚,是谁给了你这些生活,是谁供你读书供你吃穿。”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陈君左手捂住胸口,似是极为痛心。
黄思姮眼泪直流,乔安卿站在她身前,沉声道:“她从小到大听得已经够多了,您冲我来。”
陈教授似乎盛怒,“乔安卿,你算什么东西?
“我的家事,你凭什么插嘴?”
快要吼起来了。
姜与乐微微一抖,确实没见过这么激烈的吵架场面。
又偏头看向苏聿白的侧脸,只见她面色平静,似乎并没有被眼前的场景所扰。
姜与乐无端想起她离家那天晚上跟苏凯华吵架时,似乎是冷冷的,平静的。
但这种语气往往是最具杀伤力的。
尤其是当时苏凯华还在怒气凌人的情形下。
姜与乐捏紧了苏聿白的手,却见她骤然看过来,又垂眸看向她们相牵的手指。
“妈妈。”
一声歇斯底里。
姜与乐瞬间抬眸看去,只见黄思姮已经站在了乔安卿的前面。
“陈教授。
“我受够了。
“在以往的二十八年里,您不让我出国念书,我做到了,您让我在港大留校,我也听了您的。
“您说不能喜欢女人,我有在努力地不去喜欢女人。
“但这并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不是吗?好,那就不喜欢,我可以装作不喜欢。
“我可以装作跟她不认识、不熟,是再平常不过甚至很生疏的师生关系。
“后来您说我要有自己的学术思考,不让我再以学生的身份跟她接触。
“好,可以,我自己写论文,再不与她进行一切学术交流,甚至学术会议,都不跟她在同一场Session出席。
“后来您又说,跟她在同一所学校里,对我的学术生涯有碍,让我换个单位。
“我不知道她碍着我什么了,更不知道她碍着您什么了,您要这样针对她,针对我和她。
“我在您规定的人生轨道里,走了一程又一程。我在妥协,不断妥协,因为您是我的妈妈,生我养我的妈妈。
“但我最小最小的愿望,不过是能在学校里偶尔见到她一面而已。
“只是远远地见一面。
“就连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您都要剥夺。
“那天您不让我去送她,我去了,我看到她眼角比以前多出来的皱纹,看到她落寞的眼神。
“我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下,不,是无数下。
“您常说我是您最乖巧听话的大女儿,是可以让您骄傲的存在。
“我小时候常以为豪,后来我才明白这是责任,也是枷锁。
“抱歉妈妈,我今天可能要让您失望了。
“我要跟乔安卿在一起。
“无论如何,我都要跟她在一起。”
陈君的目光没有落在黄思姮身上,姜与乐心脏微微一凉。
陈君看向的人是乔安卿。
可悲的是,她根本就没有听黄思姮在说什么。
陈君只是静静地等着黄思姮说完,没有理她,甚至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只目不转睛地盯着乔安卿。
“乔安卿。”
陈教授沉声喊她,威严尽显。
而后抬起右手指向黄思姮,“你是要她。”
“还是要你手中的位置。”
乔安卿上前一步,挡在黄思姮身前,面色阴沉。
姜与乐盯着乔安卿的侧脸,却忽而感觉右手骨节有点疼,随即偏头看向苏聿白,用眼神询问她。
苏聿白没看她,视线定向陈教授和乔安卿。
姜与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乔安卿立着没说话,只是牵着黄思姮的手没放开。
“回答我,乔安卿。”
乔安卿忽而笑了一下,“老师。”
“答案我在两年前已经给过您了。”
乔安卿回头看向黄思姮,“我要的,一直是她。”
陈君面上绷不住了,“你离开港大,还有哪里会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