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离还没问出抱歉什么,下一秒就被林沂抱住,整张脸压过来,唇上一烫,扑面的热浪吞噬掉他的思考,脑海里只剩一片空白,眼睛睁得老大,被人裹挟着摔进床褥。
“哗啦——”
床帘被人拉开,烛光驱散里头的黑暗,映照出一床的凌乱不堪。
谢离撩顺长发,捡起散落的衣服穿好,准备下床时被身后的人拉住手,仍是沙哑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安:“谢离?”
谢离回头解释:“我让人打些水来。”
手松开,林沂看着谢离出去的背影,心慌意乱得全然失了分寸。
他从出生那刻就被立为太子,众星拱月千般尊宠,品学行事哪样不得夸耀,虽不至眼高于顶,但自忖不会出现乱阵脚丢方寸的事,偏偏这一刻,在做出一通荒诞卑劣行径,面对那人的冷静会如此束手无策。
思绪纷杂时,谢离已经回到房间,没进里屋,似乎坐在外头。
林沂怀着无措的心穿衣出去,只见谢离双手环住双腿枕着膝盖失神地蜷在榻上,胸口霎时闷痛,六神无主地坐到他旁边。
整个房间只有床头一盏烛火,外间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没人想起要去点灯。
一会,婢女送来两盆热水,点起外间的烛台,进到里头收拾床铺,全程安静动作麻利迅速,最后关门退出去。
听到关门声,谢离放开双腿下榻,解了衣服闷头擦身。
林沂紧了紧手,同样过去擦洗。
很长一段时间房里只有撩动水的声响。
后来水声停止,陷入一片死寂,两个主人又变回开始的姿势。
“我后悔了。”
不知过了多久,低哑的声音打破一屋寂静。林沂用力咽了咽口水说:“我不想放你走。”
谢离放弃已然僵木的蜷姿,将腿放下塌,挺腰活动肩膀,看似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眼睛却凝视虚空中的某个点,呈现深思状。
憋在心里许久的贪念倾倒出来,林沂身心舒畅,松开紧绷的拳头,十指散散交叉自嘲地笑了笑,破罐子破摔地继续说:“这很自私也很过分,我没法让你以男子的身份当太子妃皇后,只能委屈你继续扮演女人很久甚至一辈子,藏于深宫不得自由,但我能保证一生一世只有一双人。”
他在说什么?
谢离觉得自己可能出现幻听,停止放松的动作,双手撑着塌沿歪头看他。
一双人?
太子是疯了吗?
他又不能生孩子!
林沂转面朝向谢离,坦然地接受对方的审视。
“我生不了孩子呀。”谢离委屈地说。
林沂轻笑:“我知道,我可以过继个亲王之子。”
“非直系,可能会动摇你的皇位。”
“能被动摇定是我能力不足或者为君有失,我当自勉。”
“无所出的皇后加之后宫空置,不说江湖之远,就是庙堂上的非议都会把你戳成筛子,说不定还是血溅朝殿。”
“群臣妄议说明君王威严不盛,也是能力不足的表现。”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是我不能生,难不成母后还会不认我?”
谢离张了张口复闭上嘴,缩紧手臂幽怨地瞥了他一眼。
林沂闷声一笑:“你说的都是关于我的情况,自然由我解决,你何需操心,想想你自己吧。”
谢离垂下头,他有什么好想的,当男人当女人没有到要二选一的地步,反正早就习惯了,至于自由什么的,现在这样就挺自由的,太子本就事事随他如意。
分明他的烦恼无关紧要,太子的处境才是如蹈水火。
谢离叹气,对方说得这般轻松,真到那时未必能好过,蹉跎之下,他们要如何自处啊。
“谢离,”林沂说,音量之轻像是怕碰坏什么易碎的东西,“不谈外因只凭本心,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谢离咬住下唇与他对视,愿意吗?很好回答吧,他非草木,与之经历种种怎么可能没有触动,何况殿下才情样貌出众,本就是如意郎君人选。
“嗯。”
林沂霎时心花怒放眉眼飞扬,忍不住低声呼叫了一下,然后朝谢离伸出手。
谢离感受到他的喜悦,烦恼一扫而光,羞赧地搭上手,坐到林沂腿上,揽住肩膀居高临下看着他。
林沂抱住人,压下谢离的头唇齿相依,退开后小声说:“谢谢,未来委屈你了。”
“别这么说,”谢离捏捏他的脸,“既然同心,哪有什么委屈,真要有委屈也是你才对。”
“有妻如此,我为什么要委屈,开心还来不及。”
“我才不是妻。”谢离低头贴着林沂的脸蹭蹭,注视他的眼认真说:“我愿为松柏与君并肩。”
林沂心里泛起阵阵动容,收紧抱人的手臂,恨不得将他融入骨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