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沂带着贴身太监宁海闻声回头,只见谢离小跑而来。
谢离对后边行礼的宁海微微颔首,看向许久未见的林沂,莫名有些尴尬。
林沂沉默了会,主动问:“你怎么在这?”
“皇后娘娘让我跟着丽妃学习操办宴会,被支使到织造局领新晋的料子,”谢离绞着衣袖解释,避身展示选择的绸缎说:“我有点拿不定主意,殿下觉得这个怎么样?”
林沂侧目看了眼宁海,意会的宁海上前仔细瞧瞧纹路,笑说:“织造局的布料都是按季度编造的,这已经是上一季的,虽说没差多久,用也合适,但丽妃向来喜新,只怕有些介意。”
“怎么看最新一批?”谢离不解问。
“最新的应该三天前才完成,许是还收着,太子妃可以问问管事。”
谢离了然,莞尔道:“你知道好多啊,连织造局的上新时间都清楚。”
宁海:“太子妃谬赞。”
“你赶紧去换吧,本宫还有要事。”林沂语气淡淡扔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谢离愣愣地看着林沂远去的背影。
花颜抱着布匹小声嘀咕:“殿下好冷淡啊。”
“许是真有急事吧。”谢离宽解道,收回注目的视线,嘴角不自觉下撇,没敢思量太多就赶回织造局换布匹。
换过的布匹丽妃没挑出什么毛病,话也没多话,接过布就自顾地离开。
谢离倒是不介意她的冷待,闲着没事坐在殿外的栏杆上发呆。
中秋佳宴当天,谢离本以为太子会回府和他一起,却不想他都坐到位置上,林沂来姗姗来迟。
大概是真的很忙吧。
谢离歪头看了眼面色沉静的太子就低头捧着茶水慢慢抿。接着视线在大殿里转悠一圈,团圆佳节,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与身边亲密之人不时交头接耳说着小话。
他这座倒是冷清,哦不对,太子殿下在和侧妃说话呢,没话说的只是他而已。
谢离突然有些委屈,说要放他离开,当真就不再理他了吗?
不过他没伤感多久,先前就知道丽妃请了民间有名的剧组表演,这会已经上台。他没一会就看得入迷,全神贯注地盯着戏台,手上一个接一个拈花生圆球酥配戏。
林沂与云侧妃喝了两杯酒,坐正时余光扫到专注的人,小嘴没停歇,碟子里的花生圆球酥都快光盘。当最后一颗圆球酥被取走,他趁机将自己桌上的那碟放过去,谢离的手紧接着垂下,抓起送进嘴,一气呵成,完全没发现已经换了一盘新的。
馋猫。
林沂复端起酒,唇角轻轻勾起,眼里闪着几丝笑意。放下酒杯,他侧身让人再送些下戏的零嘴和降火润喉的茶水过来。
回程的马车有云侧妃同行,谢离不好开口,索性一直沉默。
这种节日,太子理所应当和太子妃一起,云侧妃相当识趣地主动告退,谁知却被林沂叫住,说要去她那。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俱是一愣,云侧妃自是惊喜,谢离则是扁了嘴,默默调头黯然回自己的住所。
院子里有一架秋千,是行宫回来后多出来的,说是太子专门派人修建以供太子妃玩乐。
高空的月亮如一轮银玉盘,将庭院照得亮堂堂。
谢离抓着秋千用力摇晃,秋千兀自荡起来,洒下的影子成双摇摆。
既然早有打算,又何必做这些多余的事。
谢离垂着眼睫,掩住里面难言的情绪。他忽地止住秋千,坐上去不等花颜就自己荡起,边抬头仰望月亮,同样的众星拱月,却比那时圆,又比那时窄。
“不同的地方看见的月亮分明是不同的,野外辽阔,庭院方寸,怎么会没有区别?”谢离哼笑道。
“太子妃...”花颜一脸复杂地说,还是第一次看见谢离这么嘲弄且神伤的表情。
谢离将目光移到花颜身上,触到她眼里的心疼,蓦然一怔,“怎么呢?”
“你说呢?”花颜幽怨道。
谢离扯了扯嘴角,停下秋千欻地一下站起来,摸摸她的头笑说:“想娘了吗?明天我们回去看她,现在回去睡觉啦。”
然后他掰过花颜的身体,推着朝房间走去,“明天别睡迟啦。”
花颜被迫进了房间,把住门定定看着眼前的人,“离离,如果你真的是女子,你会喜欢太子吗?”
谢离默了一瞬:“太子是个好归宿,可人生没有如果。想这些干什么,不如想想以后去哪定居。”
次日回谢府看望完母亲,谢离顺便到隔壁的程家与程婉仪一聚。
程婉仪拉着他说了很长的话,诉说自己被押着相亲的痛苦,说起相熟的几个好姐妹都接连出嫁,新婚燕尔不再理她了,一张小脸满是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