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疑惑:“太子妃是不认路?”
谢离轻咳:“初来宫中,还未熟悉。”
“那由臣带路吧。”顾承微抿唇淡笑,伸手请谢离先走,他间隔一步距离跟着。
很快就遇上急慌找人的太子,林沂沉着脸冷声问:“你瞎跑什么?”
谢离委屈地撇撇嘴:“我没瞎跑,只是迷路了。”
林沂无言,还欲质问的话语堵住喉间,神情倒是软下来,扯过谢离的手抓着,口不对心地说:“笨死了。”
“找到了?”另一侧的季元柏带人快步而来,见人都在便挥退下人,瞅着后面的顾承,挑眉道:“你怎么在这?你找到的太子妃?”
顾承笑说:“臣本来想出宫,无意听到太子妃玩乐的声音,便转述了太子寻找的事,太子妃一听,心急如焚,只是第一次入宫不识路,臣就领着太子妃出来。”
林沂微眯眼觑他,似箭的目光戳得顾承心虚地咳嗽。顾承也曾是太子伴读,对方是什么德行,他可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他重重呵了声,拉着谢离的手转身向前。
季元柏推了把顾承,坏笑说:“你完了,太子很喜欢太子妃。”
顾承向来男女不忌,貌美入眼者定要勾搭一番,惹出不少风流债。若非自小情谊,他当真得教训教训这浪荡子。好不容易触礁翻船,别提多开心。
顾承白他一眼,叹气道:“枉我风流一世,竟然差点翻船了。”
季元柏大笑,揽过顾承的肩跟上太子。
第13章
出宫马车上。
谢离撩起帘子瞧了眼外面行经的方向,似乎不是回太子府。他双手交叠放于腿间,被太子牵了一路的左手还残留余温,覆盖之上,掌心仿佛被烫了一般。脊背挺直端正坐好,眼神小心翼翼地打探身侧的太子。
林沂的嘴唇抿成一条线,面部线条崩得有些紧,深沉的眸子隐隐透着不悦,四方八稳地姿势无丝毫偏移,连半点余光都未施舍。
谢离眼珠一转,拿不准太子当下生得是什么气,彼此的氛围实在焦灼,让人浑身不自在。他怯生沉吟:“殿下,我们这是去哪?”
林沂轻描淡写扫他一眼:“金玉楼。”
金玉楼位于京中最繁华地段,不仅门面装饰奢华无比,膳食酒品皆是一等一上层货,最重要的是内设多个私密性雅间,又有善丝竹管弦的名伶做伴,谈事赏乐相辅相成,京中达官贵子多是常客。
这种全是男子聚集的场合,谢离自然是没有去过的,但也有所耳闻,听说吃食不错,那能一饱口福了。
余光注意着人的林沂,见谢离眉眼舒展,唇角勾起细微弧度,似乎心情不错。他心里轻轻哼了声,指腹不自觉摩挲,暗自腹诽,倒是个馋猫。
谢离跟着林沂进入金玉楼,顾承和季元柏落后二人几步。第一次进入闻名许久的地方,他的视线小幅度地逡巡整个空间,不似外面镶金嵌玉的浮雕装饰,内里十分雅致,相隔的屏风乃苏绣绘制的名家大作,中心一座高耸的假山流水,山林间猴鸟林立,潺潺的水声和着堂前琴音环绕其中。
“哎呦。”看得入迷,不知前面的太子什么时候停下脚步,谢离不慎与之相撞。
“看什么呢?”林沂无语道。
谢离讪讪摇头。
林沂没作追问,朝他伸出手。谢离先是一愣,有些难为情地搭上,被林沂牵引着上楼。
顶楼雅间,入门时还能听见楼下的琴音,门一关上,所有声响全部隔绝。堂内金丝楠木造就的桌椅皆雕有精致繁复的花纹,名贵丝绸幕帘虚虚实实遮掩。桌上已经布满菜品酒水,入座时,能看见袅袅热气。
谢离心里奇怪,刚进门就已经上好菜了?没看见送菜仆人呀。他歪头向里张望一眼,莫不是里面还有通道?
对面的顾承看出谢离的疑惑,边为他斟酒边解释:“金玉楼顶层素来招待贵客,只需遣人知会声,是待客,吃饭亦或是消遣,主家便会相应安排妥当,无需平白等候。太子妃,这是金玉楼独有的果酒,入口清甜,很适合女孩子饮用。”
“呵。”
顾承刚放下酒瓶,一声冷笑似化作利刃从他脖颈擦过,蓦地脊背发冷。他暗暗骂道,这该死的惯性反应。默默往远离谢离的方向挪了挪位置,赔罪的眼神飘向冷厉的太子。
季元柏幸灾乐祸地觑着怂怂的人,真想把他这副模样画下来传阅。
谢离敏感察觉到气氛有一丝怪异,却不明所以。在座三人既不说话,也不动筷,他要是直接起筷会不会失礼啊。只好端起顾承倒的酒小小抿一口,入口确实清甜,还能闻到果子的芳香,过喉后酒自带的那点苦涩随即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