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栖想让岑厌陪着他一起去看看新学校,他大概还要待满一年的新环境,如果岑厌不能陪他,想到这个连栖就有些闷闷不乐。
他不开心的时候表情并不明显,柔软额发遮住眉眼。
看起来仍旧是乖顺的。
树叶好像察觉出小主人情绪的不对劲,凑过来拱了拱他的小腿。
连栖弯下腰,摸了摸小狗的狗头,但摸着摸着又走了神。
“宝宝。”
面前覆盖一道阴影,熟悉的嗓音猝不及防响起,连栖懵懵抬起头,他还没来得及收敛起微微向下的唇角。
“在想什么?”
岑厌指腹划了下他的唇角,他黑沉沉的眼眸微垂,好像毫不费力就能洞悉他的全部想法。
他只一句话就能让连栖丢盔弃甲。
“……”
连栖有点委屈了。
眼眶突然一酸,连栖也不知道自己会这样容易掉眼泪,但岑厌一问,他就忍不住了。
“你下午要去忙吗?”
连栖小声问着。
“嗯。”岑厌应了前半句,连栖楞楞,手不自觉搅紧了些,但很快岑厌又跟着补充了一句:“不去。”
“……不去吗?”
连栖很快反问了一句。
岑厌低笑一声:“宝宝希望我去吗?”
“……不要。”
连栖立即拒绝。
沉默半晌,连栖抬手攥住了岑厌的衣角,他眼眸湿漉漉的,就这样一字一顿补充着:“岑厌,我想要你陪我。”
岑厌定定看了他一眼。
然后掐住连栖的下巴,在他唇上印了一个冰凉的吻。
“我不会丢下你。”
他只这样保证了一句。
何屏秋选的这家私立高中名声极好,位于江城的郊区,校区建的很大,学生非富即贵,或是学习特别好的。
但何屏秋看中的是这所高中的管理能力,学生作风是出了名的好,同时学校一切都以学生意愿为主,真的做到了把学生放到心上。
她提前和校长打过招呼,安排连栖先到学习不那么紧张的b班适应几天。
下午天气不那么炎热,连栖套了件粉白夹克,恰到好处的露出衬衫衣领,领上绣着朵漂亮的芍药。
何屏秋把车子停到庄园门口,她也穿了条同色系的连衣裙,笑起来时明媚自由,她一喊连栖,就见少年踩着台阶小步跑了下来,短裤下两条白生生的小腿,黑蓬的头发一晃一晃。
抬手捋了一下凌乱的黑发,何屏秋笑眯眯道:“宝宝,慢一点。”
连栖眼睛亮晶晶的。
岑厌跟在他身后,带着准备好的东西,见状也轻轻勾了下唇。
从庄园出发,车程也不过四十多分钟,连栖摇开车窗,看着窗外风景飞速流逝。
“宝宝,我们快到了。”
何屏秋抬手指了一下,连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入目是宽阔豪横的学校大门。
提前打过招呼,周末学生们都在休息,学校里并没有多少人,连栖跟着何屏秋在学校里随意逛着,高大的梧桐树种在道路两旁,细细碎碎的阳光落下,揉碎在连栖的脸庞上。
他的目光格外认真。
连栖也记不得了,他有多久没有走过校园的小路。
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
如今面前的世界阳光明媚,柔和的日光落在肌肤上,是温热的。
连栖愣了一下,他高中时有体验过这样的温度吗?
或许是有的,但那些记忆也太久远,也太微小了,不足以在他脑海里构成一道痕迹。
更多的好像是昏暗,潮湿,以及慌乱之中无助的哭泣。
那时的他好像很讨厌上学。
连栖想,他有像现在这样期待过吗?
应该是没有的。
阳光透过眼皮,似乎灼热到眼瞳,连栖抬手遮了一下。
不过瞬间,连栖就听到岑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像独属于他的解铃声,把他从混沌的思绪拉了回来。
“宝宝,过来。”
连栖听话地凑了过去。
其实树荫下并不热,只是随着走路,浮光跃动在脸颊上,眼皮上,一阵又一阵的刺目。
岑厌把外套随意一脱,举在了连栖的头顶,手臂撑起,毫不费力就能把人圈在怀里。
这一瞬间,连栖恍惚了一下。
他差点都要以为,他和岑厌不过是这所学校里再普通不过的学生,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连栖突然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来。
如果岑厌当时和他上的是同一所高中,还是同一个班,会怎么样?
明明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但连栖心里却生出一股莫名的信任来。
他好像有那个底气去肯定,岑厌一定会帮他,不需要任何理由。
“岑厌。”
连栖小声开口。
“你会一直保护我吗?不论从前,不论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