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王宫都被重兵包围了,他一点都不担心对方有逃跑的机会。
这天晚上,看见古兰时又来了,贺裕呆愣地伸手解开自己的革带,将柜子里的小盒子摆到了软枕边上。
他的眼神看着很空,像是被人打散了一样。
古兰时没有动他,只是将帏帘放了下来,捏起他的下巴,轻轻地吻他。
光影摇曳,血舞花的气息充斥鼻间,贺裕惊恐地推开他,然后缩成了一团,爬到了枕头边上。
古兰时眸光一沉:“今天谢庭川的人已经走了,你的死讯应该已经传到贺昭耳朵里了。”
贺裕尖叫了一声,然后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贺裕,留在这里不好吗?”古兰时问他,“我以后不会把你当奴隶,你就是我的大妃了。”
贺裕拿枕头砸他,他继续尖叫着,像是个魔怔的人。
古兰时全然受着。
对方砸了几下之后就没有力气了,手一松,将枕头放下,一下子瘫在了床上。他小声地哭着,肩头一耸一耸的,被养得白净的脸上泪痕遍布。
古兰时慢慢靠近他,将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我知道你气不过,你可以打我,我不会生气。”
贺裕颤抖着身子,在他的怀里挣扎着:“你放我走吧,我求求你了,古兰时,我求求你了……”
这是这三天以来,他对古兰时说的第一句话。
古兰时喉结滚了一圈,将人锁在怀里,按着对方的手:“贺裕,留在我身边吧。”
他是自私,是胆大包天。
他不求贺裕能爱他,只求对方能够老老实实待在自己身边。
古兰时伸出手,将怀中镶着翠玉的方盒递给他:“这是大妃金钗。”
从前大巫将这个东西交到他手里的时候,说让他把这个东西给贺裕。
他那时说了句什么?
——“他不配。”
可是他现在想要主动把大妃金钗交给贺裕了。
只见贺裕接过那个盒子,往地上狠狠一摔,他平时不会用那么大的力气,这一次倒是使出了十成的劲儿,盒子摔在地上瞬间裂成了好几块,里面的金钗也摔变形了。
古兰时握紧拳头,将摔得四分五裂的盒子捡了起来,然后又将那只金钗掰直了。
简单的修复并不能使这支金钗恢复原样,反而更别扭了。钗头的一只金凤完全变形了,像是一只落难的大雁,在水里扑腾挣扎的样子。
他在贺裕惊恐的眼神下,将这支金钗插到了贺裕的头上。
古兰时不怎么夸人,尤其是对贺裕,今天的他却面无表情地夸了一句:“好看。”
那声音,冷得快要滴出水来。
贺裕想要拔出那支金钗,却被古兰时按下了:“那晚服侍你的秀荷被我带回王宫了,我没杀她。你乖乖听话,我就饶她一命。”
说出这句话后,古兰时又有些懊悔。
他将秀荷留下来的本意是害怕贺裕太孤单了,想给他找个齐国的“家乡人”,做个伴,说说话。
可是话说出口之后,却又变成了威胁。
他这一辈子,习惯了命令、指示和威胁,却学不会哄人、讨好和尊重。
贺裕愤恨地看着他,没再动那支金钗。
“今晚戴着这钗子吧。”古兰时将人慢慢放倒,去亲他的额头、脸颊、耳垂,和他喉间微微凸出的那一块骨头。
意识到对方是想让自己戴着这支钗子做什么事情之后,贺裕恨不得立马杀了对方。
怎么会这样呢?
古兰时怎么会变得这么陌生?他还是他吗?
在看到对方右胸口的剑痕时,古兰时微微顿了一下。他仔细抚摸着对方的伤疤,却看见贺裕流出了眼泪来。
这人很好哭,无论在哪里都喜欢哭。
古兰时没想过原来自己那么喜欢对方的眼泪,但是看着此情此景,他又有些蹙眉:“这伤口还疼吗?”
疤痕都结了大半年了,怎么还会疼的呢?
这是他留在贺裕身上的唯一痕迹,但是那一剑是冲着要他的命去的。
关于他俩所有的过往,好像都是不愉快的。
贺裕别过头去,咬着唇,不说话。
古兰时也不逼问,他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半个时辰后,两个人身上沾着羊毛毯子上面的羊毛,痒痒的,不舒服。
古兰时将人抱去洗浴,又是亲力亲为。
贺裕瑟缩在浴桶里,他看着清水慢慢变得浑浊,闷着脸,想要跳出浴桶,却被古兰时按了下来。
“洗干净了才能睡觉。”他拿水瓢在贺裕身上轻轻地浇水,这样也算是安抚了。“烫吗?”
贺裕不说话,潜进了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似乎是想要憋死自己。
古兰时一只手就将人捞了上来:“如果不想让我以后把你身边带水的东西都撤走的话,就别再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