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是句玩笑话,可是却有些惊悚。
一些文官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差。
只听“咔擦”一声,那美人用剑挑开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了一双蓝绿色的瞳孔。
他的肤色较中原人稍微深一些,眉眼间凌厉的气势添了几分野性美,鼻梁高挺,薄唇勾起的弧度,透出的是一股与生俱来的侵略性。
这可不是一只温驯的小白兔。
怕是……藏着獠牙的野兽。
贺裕眉尖一跳,向身边的大太监投去一个眼神。
大太监毕恭毕敬地踱步至贺裕身边,俯下身:“王爷。”
“这剑奴身手不弱,为保皇兄周全,还是不要留在皇宫了。跟皇兄提一嘴,这人……赐给上个月郢水之战的功臣便是了。”
大太监浑浊的眼睛溜溜一转,颔首道:“王爷思虑周全,老奴稍后便向陛下说明此事。”
“皇兄若是喜欢美人,只管找本王要。”贺裕打开了一柄骨扇,掩住了自己的半边下巴,“本王府上环肥燕瘦样样都有,要多少有多少。”
整个宴席之间,也只有和皇帝手足情深的瑾王敢开这种玩笑了。
大太监脸上浮过一抹赧意:“是,是。”
“好了,你回……”
贺裕话音未落,一阵惊呼打断了他。
只见那剑奴调转了方向,速度快得惊人,手中的剑直指身着金黄色锦袍的贺裕。
贺裕从小被母后硬拉着学了些半吊子功夫,上马拉弓都费些劲,更别说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躲开这致命的偷袭了。
“狗皇帝,纳命来——”
剑奴的声音倒是清越好听,只是语气中掺杂着一股滔天的恨意。
他俊丽的面容也因为发力过度而变得有些扭曲。
贺裕像是被人定住了似的,唇瓣颤动了两下,没有动弹。
还好,他身边的大太监是个有功夫的,他手疾眼快,用力将瑾王推了出去,但还是晚了半拍。
剑端刺入了贺裕的右胸口,偏离了心口的位置。
身边有几个平日里和瑾王一样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宗室亲王,鲜少见到这鲜血四溅的画面,忍不住惨叫起来。
“护驾,护驾!”大太监手中拂尘一扬,外面立刻冲进了两批带刀侍卫。
“快叫太医!瑾王殿下遇刺了!”
好好的宴席瞬间变得鸡飞狗跳。
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将那剑奴扣在了地上,剑奴没有反抗。他的目光像是淬了毒,远远地望着脸色惨白的贺裕,似乎惊愕于对方的身份。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冷笑一声,阖上了眼睛。
贺裕的右胸口还在汩汩往外冒血,他咬着牙,额间渗出冷汗。
大太监愁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了,他怕太医来得太晚,瑾王殿下撑不到那会儿,于是又拨了两批人去太医院里请人。
此时当初提出献人的鸿胪寺卿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想起皇帝往日里对瑾王的宠爱有加,他顿时两眼一黑,差点昏倒。
而且这剑奴方才喊的是什么?
“狗皇帝,纳命来——”
那也就是说,这人一开始是冲着陛下去的,瑾王遇刺不过是误伤!
行刺当今天子,这是多大的罪名!
这回怕是要连累整个鸿胪寺了。
皇帝回席之后,看到自己的七弟生命垂危、奄奄一息的样子,立即问了大太监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得知真相后,当即就冷脸下令将这剑奴仗杀于此,以儆效尤。
“陛下……”席间有人来劝,“与其让贼人死得如此痛快,倒不如严刑拷打之后,问出幕后真凶。”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是啊陛下,这贼人可是……西域进贡来的。”
“西域。”皇帝躁郁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细细揣摩着,忽地打翻了案间的点心,脸上戾气未散,“朕瞧着这些人真是好日子过够了!”
剑奴很快就被带进了大狱之中。
这次陛下盛怒难消,这西域来的美人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瑾王殿下被送进了陛下的晨阳殿,几个老太医轮番伺候着,彻夜未眠。
一直忙活到晨光熹微,才将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贺裕僵直着身子躺在床上,哪怕抬个手都会牵扯到右胸的伤口。
早膳是清粥,还是宫女一口一口喂的。
干燥的唇角翘起白皮,吞咽的动作都不敢太大。
贺裕怒火中烧,若不是这贼人行刺,他至于跟个废人一样躺在这吗?
“那剑奴……何在?”开口的声音还有些虚弱。
身边跟着伺候的是一个小太监:“回禀王爷,陛下派侍卫将行刺之人押入大狱了。”大狱?
这是要严刑逼问了?
贺裕猛然间想起这贼人行刺前的最后一句话,对方大概是把自己当成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