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川剑眉一拧:“王爷最近可是听了什么传言?”有鬼。
贺裕是知晓对面这个人的,他一向云淡风轻,神色自若。
能让他皱眉头的事情,少之又少。
“是听过一件传闻,”贺裕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本王不解,将军不是嗜杀之人,郢水的十五万人怎么会惨死于齐国的战旗下呢?”
二人本来是并肩而行,倏然间,谢庭川顿住了脚步。
他的语气中有了几分警惕:“此消息已经被人封锁,王爷如何得知?”
“呃……”贺裕一时之间答不上来,犹豫了片刻,“死了这么多人,不管是谁都无法全然封锁这消息。”
“王爷……”谢庭川微微阖上眼,仿佛洞察了一切,“齐国和乌夜国近年来战事频频,那些西域人恨天朝人深入骨髓,若是王爷想让陛下少操点心,还是离那个乌夜国人远一点为好。他说的话,也不可全信。”
随后,怕对方不能会自己的意,又添了一句:“王爷若是好男风,齐国也不是没有美人。”
闻言,贺裕一口气卡嗓子里,给自己脸都憋红了。
谢庭川以为自己将那个剑奴当成男宠了?
还为了那个男宠来打听乌夜国的事情?
他虽然风流了一些,但不好龙阳啊。
而且这个剑奴当初还捅了自己一剑,他何必养虎为患呢?
“将军……误会了。”贺裕解释道,“这事儿是他说的,不过本王只是好奇,毕竟屠城一事过于惨烈,本王不太相信这事儿出自谢将军之手。”
“确实不是臣亲自吩咐的,”绕了半天,谢庭川才终于说出了贺裕想要知道的,“臣三月前从北疆调去西疆,军中能用之人甚少,多数西域军都只听从原来坐镇西疆的顺抚将军。”
谢庭川很有耐心地跟他继续解释:“他们和郢水积怨已深,如今城破,便肆意发泄。”
贺裕道:“你不阻止他们吗?”
谢庭川敛眸道:“臣……不知此事。城破后的第三天,臣被圣上一旨召回京城,善后之事,是顺抚将军包揽的。”
皇帝急着召他入京述职,但是没想到顺抚将军会做出如此泯灭人性的事情。
谢庭川更没有想到。
偏偏那顺抚将军老奸巨猾,直接上书京城,肯肯切切地说战士们苦守边关是如何不容易,那些郢水人是如何步步紧逼,最后又来一句所有责任末将愿意承担。
顺抚将军做的事情确实是惊世骇俗,但是各朝各国之间也没有明令禁止不允许这么做。
朝代更迭替换的时候,场面可比郢水屠城还要血腥。
再加上这封以退为进的上书,皇帝想要严惩他们都得掂量一下。
最阴险的是,谁都不知道屠城一事是顺抚将军吩咐做的。这次挂帅的人,可是谢庭川……
“顺抚将军——”贺裕喃喃道,“是三皇子怀王的人。”
其实这件事并不算是秘密,他的密使很久之前就打听到了这件事,朝中的人也多少有所耳闻。
“是,怀王和陛下合力封锁了这件事,毕竟这件事对齐国的名声来说损多余益。”谢庭川道,“王爷,无论是怀王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齐国屠了十余万乌夜国的平民百姓是事实。那个乌夜国人不会善罢甘休的,王爷还是……今早解决了那个乌夜国人吧。”
言尽于此,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白了。
贺裕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自己的皇兄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不过他也确实要承认,谢庭川说得是对的。
无论如何,这事儿都是齐国的人做的。
所以也没有必要向那个剑奴解释了。
“多谢将军为本王解惑,”贺裕颔首道,“将军慢走。”
“王爷留步。”
回到马车后,贺裕胸口一直惴惴不安。
云缃扶着他,替他解去了披风。
“王爷这次在晨阳殿待了不少时间……”
“嗯。”贺裕疲惫地闭眼凝神,手指轻轻揉太阳穴,“今儿真是累极了。”
“王爷,密使来信,”云缃抽出了一张卷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行小字,“鸿胪寺那边已经有下落了。”
贺裕双眼猛然睁开,接过那张卷纸,盯着那行字,立刻得出了结论:“又是怀王!是他身边的太仆寺卿!”又?
云缃疑道:“难道怀王之前……”
贺裕碾碎了那张纸:“待本王身上的伤再好一点后,本王要亲自会会怀王。”
白晞忍不住问了:“王爷,此事已经出结果了,府中的剑奴如何处置?”
贺裕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俊丽明艳的脸。多美的眼睛。可惜了。
嘴唇轻吐:“找两个功夫好的,将人处理得干净点,给个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