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严卿怒极伸手指着他:“你……”
剩下的话未能说出口,聂如风适时出现打断二人:“我带你们去后山,都消停会儿吧。”
三人一道往后山去,听得聂如风在耳边絮絮叨叨:“后山属于禁地,一旦进去非正常情况不许出来,后山禁制阵法遍布,不要随意走动,一个月后自会有人来接你们……”
徐遥假装没看见身后两人挤眉弄眼互换眼神,他压根儿不在乎。
去往后山的路上会经过一片桃花林,一株株花树随风摇曳,无数粉艳娇嫩的桃花竞相绽放,花香幽幽,弥漫四野。
和煦日光倾洒在枝头,风一吹,缤纷的花瓣宛如一场绚烂的花雨。
徐遥站在树下仰头望去,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花朵,在他脸上投落细碎的光影。
他伸手接住在空中肆意盘旋的花瓣,内心忽然无比平静,与此同时脑子里想到的竟然只有方清河。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和方清河并不是针锋相对不死不休的关系。
——
第一次遇见方清河时徐遥正在躲避仙盟的追杀,因为怀疑老乞丐的死与仙盟有关,他一人杀了仙盟整个小队。
由此被全仙界通缉的徐遥实在无处可去,直到他偶然闯进了少年方清河的秘密基地。
那日其实是个阴天,春寒料峭,细雨纷飞。
春雷滚滚而过,细密的雨丝犹如交织的细线,在泛着黄绿的杨柳枝间横斜而下,打湿鲜嫩的树叶,青翠欲滴。
徐遥捂着胳膊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一头扎进眼前茂密的草丛中,却不想里面是空的,他径直摔下山坡,眼前阵阵发晕。
好在山坡下方有颗巨大的梨树将他截住,徐遥呕出一口鲜血,脑中突然警铃大作,这地方有人!
他顾不得别的,下意识抽出怀中的符纸,正要发动时却对上一双泛红的眼眸。
是个小孩儿……
徐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放下符纸扶着巨树坐下,身上动一下都疼的想死,可他还不能死。
层层雨幕遮挡了徐遥的视线,被雨水浸泡过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耳边异常安静,唯有细雨簌簌而落,徐遥忍不住犯困。
他阖眼假寐,有人却趁机向他靠近,在那人的攻击即将落下时,徐遥睁开眼睛看他:“不想死的话最好待在那儿。”
少年方清河绝美的小脸被雨水打湿,发丝凌乱贴在额间,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周身气质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矜贵。
他手中举着一根随地捡的木棍,眼眶通红,像是大哭过一场,面上满是警惕。
徐遥张了嘴后他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两人谁也没说话,无声对峙着。
最终还是徐遥败下阵来,他无奈的看着方清河笑了一声:“你哭什么呢?”
闻言方清河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眼睛瞎了吗?谁哭了!”
徐遥这次笑的更大声了,动作牵扯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徐遥捂着嘴小声咳嗽。
看清他掌心里的丝丝血色,方清河扔掉手中木棍嗤笑一声:“看来你要死了,真晦气。”
徐遥诧异这么漂亮的小孩儿说话怎会如此恶毒,于是起了逗弄他的心:“谁说吐点血就会死的?你见过?”
他一句话戳中了方清河的心,眼见少年脸色苍白攥紧了拳头,望着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愤怒。
看来是被他说中了,徐遥想笑,考虑到现在这种情况似乎不合适,又生生忍住了。
“死亡不过是一种形式,只要存在过总会有迹可循,肉体是消亡了,但灵魂永存,对吗?”
徐遥说这话时伸手接住一朵被暴雨打湿不幸飘落的梨花,雪白又纯洁,小小的白色花瓣沾着晶莹雨水,格外柔弱。
徐遥长眉舒展,落在花瓣上的眼神分外轻柔,似是回忆起了什么遥远的事。
他向方清河伸出手,掌心的梨花顺着灵力波动稳稳落入方清河的手中,本想再说些什么,眼前却忽的陷入一片黑暗。
少年方清河下意识上前将人接在怀中,看着徐遥双眼紧闭,脸上正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他发烧了。
方清河抿着唇,若是把他丢在这里不管的话,他绝对会死,这样浑身是伤来历不明的男人,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向来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
但是……
他好像并不讨厌这个人。
——
回忆戛然而止,徐遥和时严卿穿过眼前透明的屏障正式踏入后山,聂如风看了徐遥一眼,象征性扯了扯嘴角。
徐遥扭头往深处走,见状聂如风冷哼一声:“他倒真不怕死,我看这小子不简单,恐怕以前都是装出来的……”
时严卿面上闪过一丝狠辣:“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练气,先前不知被他用了什么法子压制住了,身上应该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