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之走到他旁边蹲下,小心翼翼想要去掀那衣袖,却见陆旻躲了一下。
周敬之:“怎么……”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下。”
他轻描淡写一句话把此事揭过,而后问:“找我有事?”
刺鼻的血腥味萦绕在空气中。
周敬之看着他那被血浸透的衣袖,低声道:“没什么要紧事,我先帮将军处理一下伤口吧。”
他也不等陆旻回答,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起身四周看了一眼,找到了那天陆旻给自己用的金疮药。
“我去打盆水来。”
话音刚落,管家就端着水盆进来了,管家身后跟着的是律寒,短短片刻的功夫,律寒已经找来了所有包扎伤口要用的东西,包扎用的布和各种瓶瓶罐罐。
“我来吧。”
他从管家手里接过水盆,把干净的布打湿,轻轻掀开了陆旻的衣袖,小心翼翼擦拭着周边浸染的血迹。
等血迹清理干净,地上的碎瓷片也已经被管家叫来的人收拾好了。
周敬之转头看着律寒手中的瓶瓶罐罐,低声问:“先用哪个?”
陆旻:“让他来。”
律寒闻声上前,看着周敬之恭敬道:“还是我来吧。”
周敬之微微点头,起身给他让了个位置。
律寒单膝跪在陆旻面前,熟练的从那些瓶瓶罐罐中挑出用的药,一一给陆旻上好,然后快速开始包扎。
周敬之在一旁看的皱起了眉。
律寒这么熟练,肯定,没少给陆旻包扎吧。
那日他不经意间瞥见了陆旻胸口位置的伤,大大小小的伤疤纵横交错,足足有十几道伤口。
那他没看见的地方,又暗藏着多少伤口?
而且从律寒给他包扎开始,陆旻始终神色淡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是不是对他来说,这种“小伤”根本不值一提。
可他手上刻东西留下的细微伤口,如今也会隐隐作痛,更何况陆旻那么深的伤口。
不疼是不可能的,大概只是,他习惯了忍受。
可陆旻他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摔倒了?
他来府上这么长时间,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意外。
茶杯又是怎么掉的?
怎么会摔在茶杯上?
周敬之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一个让他浑身发冷的念头。
但很快,这种想法就被他否定了。
因为伤口的位置并没在手腕的位置。
而且,从伤口散布的情况来看,应该的确是摔的。
关门声把周敬之的思绪拉了回来,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找我什么事?”
陆旻率先开口,同样的话又问了一遍。
陆旻的声音很低沉,周敬之能感觉到,陆旻情绪很低落。
或许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陆旻。
应该让他自己静一静。
“没事,只是想起来,有东西忘记给将军了。”
说着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泥人,放在陆旻旁边的桌子上。
眼下的情况,他也不敢叨扰:“将军好好休息,我……”
“你做的?”
陆旻将那泥人拿过来,放在手里仔细端详,面色悄悄缓和了些。
“嗯,糖人儿太细了,容易断,感觉这个方便带,就给将军带了一个。”
陆旻低声道:“敬之有心了。”
陆旻说完,将那泥人安放下,抬眸问:“敬之,良辰吉日……可选好了?”
“还没有。”
陆旻闻声,轻声道:“实在不行,就退而求其次,挑个差不多的日子就行了。”
“那姑娘老实本分,怕是不好意思开口催,不好让人家姑娘家等太久,平添忧虑。”
“好。”
周敬之表面敷衍着,脑海里却想起了孙庆文在赌坊左拥右抱的场景。
若是他为了陆旻耽误了寻常人的婚姻,心底肯定会对人家有愧。
但对孙庆文,他绝不会。
更何况,陆旻还说了,那是个好姑娘。
他更不能让那姑娘往火坑里跳。
“还有,你帮我想想。”
陆旻看着他问:“除了聘礼,我还应该给那姑娘送些什么?”
“寻常人家,爹娘健在的,都是爹娘送东西,庆文无亲无故,我算是他唯一的长辈,总不能失了礼数,让人家姑娘难堪。”
“将军这可问错人了,这些嫁娶之事,我恐怕,懂的还没有将军多。”
周敬之说完,走到他前面坐下,笑道:“不过将军非要问我的话,我倒是觉得,将军能送的最好的东西,是庇护。”
这答案似乎完全出乎陆旻的意料。
周敬之看着他不解的眼神,解释道:“长辈们在小辈成婚之时送的东西,无非金银首饰,祖传宝贝,但这些也不过是些身外之物。”
“自古以来,夫妻两人过日子,难免磕磕绊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