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是周敬之,陆籍愿意去扒开心中的痛楚,去挑一部分跟周敬之说。
陆籍比划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一开始,我跟弟弟相依为命,后来被前任圣子遇到,当了新任圣子之后,就开始跟着前任圣子学规矩了,再往后,就是履行圣子的职责。
陆籍故意将那些痛苦的凄惨的过往隐去,他只想给周敬之留下最好的一面,至于其他的,没必要让周敬之知道。
周敬之听完,又好奇问道:“那前任圣子算你师父么?”
陆籍迟疑片刻,才比划道,外人看来或许是算的,但在我心里不算。
周敬之转头看向河面,河水被对岸的小童扔到石子激起的层层涟漪还未散去,周敬之忍不住在心底轻叹了一声,心知自己不必再问了。
以陆籍那朋友如何坑害他,险些害了他性命的事都能隐去,想来这些经历里,肯定也隐去了不少过往。
但周敬之尊重陆籍,之遥陆籍不愿说不愿做的事,周敬之都不会为难他。
但他还有一点比较好奇的事,他看了陆籍胸口处微微凸起的地方,问陆籍:“我能看看你戴的东西么?”
陆i家低头也往那里看了一眼,半晌之后才把那戴着的东西顺着绳拉出来给周敬之看。
是一个白色的,形状看起来有些奇怪的东西。
周敬之打量了半天,也没看出那是什么,但他也没多问,只默默记下了那东西的大致模样。
周敬之原想趁着着两个月的时间带着陆籍好好逛逛,但天公不作美,不知为何,一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雨。
倾盆大雨连下了三天,电闪雷鸣,街道上的水已经有了将近半米高,整个城的人都在家避雨。
一到雨天,周敬之就有些犯困,即便是白天,也想在这天然白噪音下踏踏实实睡一会儿。
但他又怕自己睡了陆籍会闷,于是便开始拉着陆籍陪他下棋。
刚下没多久,陆籍就看他道,敬之,你输了。
一道闷雷响起,周敬之抬头,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往外看了一眼,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他站在窗边,看到的是瓢泼大雨和满院的积水,心里想的却是百姓和地里的庄稼。
许久过后,周敬之忍不住沉沉叹了口气:“这么大的雨,百姓可要遭殃了。”
陆籍听到他的话,微微抬眸。
他和敬之,还真是心有灵犀,他昨天刚想到这事,今日敬之就提了。
与他不同的是,他从小生活在部落,过过穷苦吃不上饭的生活,可敬之从小到大,都是从未吃过苦的贵公子。
以前他觉得,这种贵公子,都是他之前见过的那样的,生活骄奢淫逸,不知人间疾苦。
可敬之却能在此时念着百姓,还会给穷苦百姓发放粮食,足见其善。
陆籍心底想了很多,面上却是不显,仍是一副清冷的,毫无波澜的模样。
又一声雷声响起,拉回了陆籍的思绪,他回神伸手想收棋子,却被人握住了手腕。
“等一下。”周敬之的声音在那因为阴天而有些昏暗的房中响起,明明声音不算大,听起却很清晰,“我有后手,接着下吧。”
那盘棋最后陆籍输了,周敬之以他完美精湛的棋艺迅速逆转了局势,没过多久,就赢了陆籍。
陆籍笑着看着他,心里感叹,敬之这般聪明,又有仁心,不当官委实是可惜了,他若是做官,必定会造福一方百姓。
但这话仅仅也只是心里想想,不能说。
强人所难的事,即便是面对陌生人,陆籍也不会做,更何况是周敬之。
他怎么舍得让敬之为难。
棋虽输了,但陆籍却觉得他赢了。
能交到敬之这般至情至性,至仁至义的朋友,是他那凄惨人生中的唯一的幸事。
午饭过后的下午茶时间,周敬之特地去找了周老爷子。
屋外的雨还在下着,光是十几米的距离,还有屋檐遮挡着,周敬之身上的衣裳仍是湿了大半,尤其是左面下摆的位置,湿了一大片。
周老爷子正在喝茶,正准备喝完茶小憩一会儿,就见自家宝贝儿子来了。
但与往常不同,周老爷子这次看他的面色却有些冷。
周老爷子:“怎么,终于舍得跟圣子分开,终于想起还有个爹了?”
周敬之闻声忍不住轻笑,他爹这是吃醋了么?
周敬之带着笑走到周老爷子身边,又捶背又捏腿的哄道:“爹,您怎么还跟我朋友吃上醋了。”
周老爷子:“我都几天没看见你影儿了。”
周敬之听了这话,回想了下,瞬间心虚了。
可他爹完全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接着说道:“跟承澜他们也没这么黏糊啊,同吃同住,比人家王家刚成婚那小子和他媳妇儿还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