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之微微蹙眉:“哥,她逼你写的东西,会不会对我们不利啊。”
“不会。”
陆辞安轻声回答,其实本质上是会,但他故意在那字迹上动了手脚,皇后既然要他的字,肯定是要给能认出他的字的官员看。
她想要一个放行的凭证,大概是为了她堂兄能顺利进城门,而守门的将士的上级,正是他的人。
如果他没猜错,这字若是给那人看的话,那他一定能看出端倪。
退一万步讲,其实那人看不出来也没什么,因为实际上,她堂兄根本就没有到京都的机会,他的三个计策里,只要成功一个,她堂兄就到不了京城。
他白日里之所以那么抗拒,不过是在演给皇后看,无非是为了,让皇后觉得,自己忌惮她,自己抗拒给她帮忙。
好给她一种,自己拿她完全没有办法的错觉。
但事实上,所有皇后的人,其实基本都已经在他的掌控下了。
每一种皇后逼宫可能会经过的地方,会用的手段,他都安排好了对应之策。
因为这场斗争,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纰漏。
他只能赢,不能输。
第66章 世界二
周敬之想了一整晚。
皇后应该是恨陆辞安的。
这种恨不单单是因为陆辞安跟她是政敌,更是因为她之前试图拉拢陆辞安失败。
虽然周敬之不知道当初她是怎么拉拢的陆辞安,也不知道陆辞安究竟是怎么拒绝的。
但从皇后的话里不难听出来,皇后当时应该是被陆辞安那种清冷的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态度伤到了自尊,所以才会想看他和陆辞安反目。
她真正想看的,也不是什么反目不反目,而是想看陆辞安伤心难过,想看他狼狈落魄,想看他被在意的人狠狠背叛,想看他痛心疾首。
想看陆辞安那如同神明一般清冷的人,被狠狠拉下神坛,坠入泥泞。
如此看来,皇后对陆辞安,当真称得上一句“恨之入骨”。
所以这场戏能不能演好,其实不在他,而在陆辞安。
陆辞安表现的越难过,越落魄,皇后就会越满意。
所以为了能让陆辞安发挥的更好一些,周敬之故意将戏做足了。
他先是在早起的时候特意因为一些小事找机会借题发挥,跟陆辞安吵了一架,声音不算大,是刚刚好会被听见,又不会太假的程度。
然后等到中午吃完饭的时候,他就开始尝试“劝”陆辞安归顺皇后:“哥你就听我的,归顺皇后好不好,皇后娘娘说了,只要你归顺她,到时候保你高官厚禄,功成名就。”
陆辞安一听,知道他是开始演戏了,于是便顺着他的话跟他吵。
他停下了动作,故作气愤的冷声道:“功成名就?高官厚禄?难道我现如今不算功成名就么?为什么非要归顺她。”
“再说了,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她一个后宫娘娘,凭什么插手朝政。”
周敬之闻声,放下了筷子跟他“理论”:“你若当真功成名就,我会被你连累跟你一起关在这里么?”
周敬之的话里带着几分委屈,陆辞安闻声,低声道:“我又没逼你在这儿,你随时可以离开。”
周敬之:“说得好听,我怎么走,你在这儿,我怎么走?”
外面的眼线听了片刻,小声儿讨论:“什么情况?”
另一个眼线摇了摇头:“不知道,先听着,到时候如实禀告皇后娘娘就好。”
里面的声音再度传到耳边。
陆辞安怕戏演的太过,太假,又往回拉了拉,低声示弱:“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周敬之:“?”
他很快反应过来:“哥,你就听我的,归顺皇后吧,这天下,不管是谁当主子,天下永远还是这个天下。”
陆辞安面上带了几分不可置信,他沉默了片刻,沉声问周敬之:“你自小在我身边长大,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我陆辞安祖上虽没有什么对国家有功的功臣,虽然爹娘去得早,但我也知道,忠君爱国才是为官者的本分。”
陆辞安面上越说越生气,他强忍着怒火,压低了声音道:“罢了,此事日后莫要再提。”
“凭什么不能提?”
周敬之冲着陆辞安喊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很愤怒:“你说不能提就不能提,从小到大,什么都得听你的,凭什么?”
“是,你是收养了我,对我有恩,但你凭什么让我冒着性命危险,拿命来还你那点儿恩情。”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只想活着。”
陆辞安愣住了片刻,像是没听清他的话一般:“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自私自利,表面装的比谁都大义,实际上却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