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役缓了一下握住指针的手,离开房门走到洗手台前。
不断冒出的冷汗浸湿了指针,弄脏了伤口,他将手伸到冷水口里,洗刷伤口边缘的微辣感。
止役皱了一下眉头,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竟然苍白得有些吓人。
不奇怪,毕竟伪人有着其他污染物没有的恐怖谷效应,近似于人又区别于人的特殊外貌形态,对于人类本身就是一种恐怖。
出于这种心理,止役难得多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
镜子里的他有着熟悉的五官,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微微喘着气,双眼直直盯着镜子外的自己。可不知道是不是伪人的存在,让止役心理发生变化,他怎么感觉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
他靠近镜子,仔细看脸上每一寸的细节,最后捕捉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唇角肌肉的颤动。
它特么在笑!
夭捺曾经说过的话,一个房间里有且只有一个你,这句话忽然窜进止役的大脑里。
他猛然意识到这特么不是镜子,而是一块对着走廊的全透明窗户,身体急忙向后倒。
可已经来不及了,站在走廊里不知道看了他多久的伪人一拳打破了窗户,掐住了他的脖子。
非人的力气直接捏爆止役的气管,他感觉自己肺部的空气正在哧哧乱流。
和止役长得一样伪人见状,露出了诡异的非人微笑,手上力气不断加大。
窒息感席卷而来,止役眼前视野越来越黑,最后在喘不上气的急促声中彻底晕死过去。
…
“病人,你还好吗?请不要睡到地上。”
机器人充满电流的声音,唤醒了止役的意识。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洗手间地上,身边一圈窗户的碎片…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机器人将他扶到洗手间外面的床上,一边走一边说:“有好好的床不睡,怎么跑到地上了。”
是啊,有好好的床不睡,他为什么要睡到洗手间地上,除非他是被迫呆在那里的。
止役立刻就想到夭捺说的伪人三原则,这意味着:昨天晚上伪人进来了,并且消掉了他的记忆。
他连忙问机器人护士:“昨天有看到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在病房外面溜达吗?”
“我只看到你在外面转悠,我还帮你开了门。”
果然是伪人!
止役服下机器人护士送来的药后,便马不停蹄给夭捺打电话,直入主题:“昨天伪人进来了,还抹掉我的记忆,但是我用警察权限拿到了医院监控。”
“很好,你也别在医院呆着了,出来见面吧。”
“好。”
止役也担心医院里已经布满伪人的存在,出去聊是最隐秘的方式。
出于对自己记忆的不放心,他将监控、收集的机器人对话,现场证据譬如满地玻璃拍摄下来,放在一张芯片里带了出去。
夭捺约的地方是离医院一公里远的咖啡厅,按照她的说法,伪人很容易在吃饭的地方露馅,让他们来点单很容易点出三碗汤一碗酱这样的正餐组合。
止役坐进咖啡厅后,先是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又给夭捺点了一杯果汁,然后耐心等待起来。
再次失忆后,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地有些抵抗洗手间,所以从起床到现在都没上过厕所。止役趁夭捺还没有来迅速上了一次厕所,而后屁股跟钉在座位上一样,一直对着门口张望。
于是夭捺抵达约定地点的时候,就看到止役跟望妻石一样,眼睛都快黏在出入口上了。
她迅速看了一圈餐厅每一张桌子的点单,很好,没有特别奇怪的组合。
“昨晚怎么回事?”
夭捺一坐下来,止役立刻双手奉下芯片,说:“你看看就知道了。”
止役将所有的证据搜集起来,在科技的帮助下,即使没有记忆,他也能还原昨晚的危险过程。
这就是伪人的劣势,它们总以为改变记忆就万事大吉,却忽略了科技对他们的影响,赛博哪哪都是监控。
夭捺将这些东西看完了,抬头看向止役,淡淡地问:“所以你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在地上。”
“对。”
“他打破窗户,消除了你的记忆?”
“监控上看,是这样没错。”
夭捺淡淡点了一下头,忽然话锋一转,问起别的问题:“你是怎么来咖啡馆的?”
刚刚还对答如流的止役忽然就卡壳了,明明说起芯片里有的内容时,他讲话还那么流利自然,模仿得跟真人似的,却连那么那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
夭捺二话不说,抓起甜品叉就戳进了止役的喉咙里,那么微小的动作没引起附近人的注意。
止役也没有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