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嘉叹息,有些泄气,做了那么多,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因为这件事,两人几天没说话,虽同在一片屋檐下,但也几天没碰过面。
一来是怕激化矛盾,二来自己也想安静思考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所以敖嘉尽量避开他。
最近天气也不好,总是阴沉沉,时不时来一场暴雨,气温连续几天骤降。
敖嘉把手揣进兜里,又把拉链往上提,然后盯着外面的瓢泼大雨,青石板道路像是干涸的湖底,瞬间溢满雨水,筒子楼片区的基础设施建设不完善,地下排水系统严重老化。
今天大概是不会有人来了。
她想。
“小敖,待会儿雨小下来,你抓紧回家。”老板娘说完便上了阁楼。
[温馨提示,今天白天到夜间多暴雨,请非必要不出行]
这是今天的第五次广播。
陈树律拉椅子坐在玻璃边上,他整个人靠着椅背,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看。
广播里时不时插播几条最新资讯,都是关于交通事故的。
听得陈树律的心都跟着揪起来。
雨打在地板上,炸裂开,像极了夜空中的烟花。
空气里是雨天专有的气味。
以往这时候,他都感到无比轻松,会听雨看雨,可此刻却心神不宁,仿若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寒风夹杂着暴雨呼啸着,路边的树被拦腰折断,轰然倒下。
他被吓了一跳,心脏砰砰直跳。
雨直到九点才消停,陈树律趁这个间隙搭车回去,晚上十点,管家却突然来找他。
问他知不知道敖嘉兼职的店在哪里,半小时前,他们突然联系不上敖嘉了。
陈树律蓦地愣住,之前的心慌再次袭来。
“月亮记,在城中心附近,但我不清楚具体位置。”
他没注意到,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管家召集所有人,以陈树律说的位置为圆心,挨个店面去找。
陈树律来到上次等敖嘉的那个公交飞车站台。
广播里又报道一起交通事故,在梧桐道附近。
陈树律眼皮跳得厉害,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开来。
第37章
赶到梧桐道时,不远处的湖心公园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得水泄不通。河堤上的护栏断成了好几截,其中有一段悬在空中,岌岌可危,随时会砸中河中正在下沉的飞车。
不好的预感在心中陡然升起,陈树律跑过去,挤进人群往前去。
公园的救援灯照亮全场,叹息、惊恐、求救声混杂在一起,嘈杂不堪。
“暴雨导致飞车脱轨,整节车厢唰地一下冲断护栏,直直栽进河里。”
“遭罪咯,这么冷的天。”
“快打救援电话!”
有人怒喝。
“救援队和救护车正在赶来的路上……”
有人带着哭腔说。
护栏下是两米多高的斜坡河堤,河水又急,因此没人敢轻易下去冒险。
陈树律急忙冲到护栏边缘往下看,车厢被汹涌的河水冲向下游正快速下沉,突然,车厢里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他眼帘,他呼吸一窒。
“小伙子,你疯了,那么高!”
一个身影纵身一跃,忽然人群里有人大吼一句。
路过的山青野在人群边缘目睹一切,然后默默隐入人群。
河水,冷得刺骨。
被困在车厢里的敖嘉此刻正拿着安全锤敲击车窗,但因水里光线昏暗,车厢掉下来的时候发生侧翻、司机早已昏迷过去,再加上在冷水侵蚀,为自救,她只能再次潜入水中。
敖嘉浑身被冻僵,连做弯曲手指握锤子这样简单动作都十分艰难。
她勉强把手缩进袖子,用袖子包住锤柄,将车窗每个角落都敲个遍,身后跟着的人寸步不离,他们在等,等敖嘉成功。
“咔擦——”
声音很小,但救生意志顽强的敖嘉还是听见了,她又敲了几下,车窗终于破开一个洞,所有人蜂拥过来,徒手掰开碎裂的车窗。但敖嘉却被人从窗口推开,刚才的举动耗费了她大量体力,锤子从手中脱落,她再以无力握锤。
后面游上来却体力不支,但又渴望活下去的人紧紧抓住她,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远离车窗。
就这样,她被迫往下沉。
不知道下沉了多久,忽然,周围一片寂静。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陈树律了。
敖嘉在心底一笑,这就是我的走马灯吗,可怎么只有陈树律?他怎么也在这漆黑的水底?
她脑袋嗡了一声,随即被黑暗所裹挟,她感到一股力量正在把自己往下拽,想与之对抗,可又浑身无力。
陈树律跳进水里时,看到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乘客前赴后继靠近车窗,可没几秒便又慢慢下沉,实在太冷了,憋气的时间也快接近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