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律快速收拾了一下,背上她的书包,搀扶她下楼搭车去医院。
到医院清理完石子儿后,又挂了一瓶药水,周围挂药水的大部分是小孩子,整个挂药水室吵闹无比,哭喊声此起彼伏,吵得她脑仁儿疼。
敖嘉一挪再挪,从墙角的位置直接挪到门边,恨不得下一秒就冲出去。她眼巴巴地望着门边的长椅,心生羡慕。
陈树律看在眼里,继续用手握住输液管,看她眼巴巴的样子,陪她一起等。
从医院出来后,敖嘉感到耳边顿时清净不少,心情都好多了。
这边离临川区比较远,陈树律想搭车送敖嘉回去,原本他也可以搭车让敖嘉自己回去,但一想到之前突然暴起的拼接人以及水蓝色,于是改变主意。
但敖嘉却说走路就可以,也不是很远,其实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没钱了,先用后付几天前才扣完款,她现在非常拮据。何况陈树律现在在外租房,情况比她还糟糕。她好歹每个月还有形式上的固定零花钱,可陈树律却没有。
她不能再让他破费了。
陈树律铁定不会让她付钱,就像刚才来的时候和付医药费一样,她就是知道这一点才坚决要走回去。
陈树律疑惑地看了她,她坚定地点头。
走在繁华街道上,敖嘉时不时瞥向陈树律,作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才开口:
“阿律,今天这医药费,我下个月月初立马还给你。”
说完后,她垂下头,不好意思直视他。
害怕他觉得自己在撒谎,明明是敖家大小姐,却连几百金币都不肯拿出来,还虚伪找补。
闻言,陈树律驻足,自始自终,他都没有想过让敖嘉以任何形式归还为她所做的一切。
这是他心甘情愿的。
最近他才彻底通透,为敖嘉,他可以做任何事,哪怕赴死也甘之如饴。
“敖嘉,”陈树律淡淡地说:“如果是因为我给你付医药费,而造成给你心理负担的话,那完全没必要。”
他语气淡然,“或者说你今天给我带吃的,帮我处理伤口,是希望我怎样报答你?”
他眼神真挚,迎上敖嘉目光,对方显然被他举措震惊到,目光闪躲,可陈树律却说不要逃避,请正面回答。
敖嘉沉默半晌,她确实是带着目的接近陈树律的,一开始是为了阻止他黑化,现在是为自己谋条后路。
她的目的从来不单纯。
可渐渐地,她发现在面对陈树律的双眸时,自己会抑制不住心跳,有时快有时慢。
“我……”敖嘉不知道该怎么说,目光聚在陈树律脸上,对方没有任何阴阳怪气的意思,似乎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蒙蒙细雨纷纷扬扬,在灯光下连成一片薄薄的雨雾。
敖嘉极少见这样场景,不禁抬头,十分惊讶,雨雾在霓虹灯下被映射成五光十色,高楼林立,飞车行驶,奇幻又真实的景象让她暂时忘却所有一切。
“阿律,你快看。”她的声音带着欣喜。
陈树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的城市像是会移动的巨兽,在雨雾缓缓而来。这样的场景他见得多了,可还是轻声惊呼。
“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以这个视角看这座城市。”
敖嘉很兴奋,在灯光下伸开双手转了一圈,就像那次在雪域中。
说完,她眨巴着大眼睛看向陈树律。
暮春时节,细雨霏霏,清澈的双眸如孩童一般纯真,此刻没什么比这更动人。
陈树律笑着摇摇头,他听见心里有人说,自愿缴械、甘愿臣服。
是不是需要他报答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是不是他都会去报答。
看着敖嘉摊开手掌,小心翼翼接过雨丝,献宝似的凑到自己眼前,他轻笑出声。
浑然没察觉到自己眼眸中溢出的宠溺。
敖嘉见他笑了,也跟着笑,两人不知道谁先开始的,也不顾旁人的眼光,在街道上笑作一团,直不起腰。
直到陈树律提醒她该回家了,因为她的发丝都挂满细细的水珠,他担心会感冒。
“好。”敖嘉扬起明媚的笑容,一瘸一拐和陈树律并肩走。
因这场突来的春雨,街道上行人步履匆匆,只有两个依偎的身影穿行在街道上,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人逐渐走进耸立的高楼间,雨雾将其包裹。
转过这个弯,就到了,陈树律竟有些不舍,想多陪她走一会儿,正好现在细雨已停,月亮拨开厚重云层,重现夜空。
“我到家了。”敖嘉转过身,“谢谢你送我回家。”
“嗯……”她顿了顿。
陈树律好整以暇,静静等她开口。
似是思索许久才下定决心。
她很认真地说:“先前你问我,希望你怎么样报答我,我之所以没搭话,并不是在思考真的需要你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