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药了,不会怕。”现在的她几乎不会产生情绪。
“这样啊……”许攸觉得有点渴,他舔了舔嘴角说,“我有点冷……”
“陪我……说说话。”
“以后有得是机会。”时韵抿着唇倔强地回答,又将一块止血凝胶放进许攸身体里。
“可我想……现在说……”
许攸说着,费力往时韵的方向挪了下。
“不要动。”时韵紧紧按住许攸的身体,不让他挪动。
他现在就是个四处都是眼儿的血袋子,稍微动一下就会有更多血流出来。
“亲亲我……”许攸说,气息比刚才弱了些。
时韵点了下手里的止血凝胶,还剩五块。
等会儿陈成过来,把车框扳开的时候肯定会多出许多出血点,她不能把手里的止血凝胶都用完,还得留一些等会儿查缺补漏。
“亲我……”许攸不依。
平时总是许攸在照顾时韵,此时许攸却像个吵着要糖吃的孩子。
时韵抬头,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粘腻的血便染上了她的唇。
血已经失了热度,微微的凉。
“我更喜欢你吻我。”时韵抬手,用衣袖擦了擦他唇边的血迹。
“是……吗?”许攸仿佛听见了时间最好听的情话,失了神采的眼睛亮起了一个小小的光点,微微笑了起来。
车厢忽然晃动起来,外面有陈成呼喊的声音。
时韵赶紧蹲下来,抱着椅背固定住身体,不让自己压到许攸。
他们的动作很快,一阵旋转后,车已经稳稳落地。
“少爷……”
陈成脑袋探进来一看,脸色惨白。
“把变形的车框剪开,你们有带工具吧?”时韵坐起来问,车被放平后她那边的车门已经能够打开。
“带了,可是……”陈成只是为难,变形的车框几乎把许攸半边身体压碎了,可是有车框压着许攸不至于流血过多,一旦把车框剪开,血液没有车框挤压很快就会流干。
“听她……的。”许攸淡淡说。
“……好。”陈成咬牙。
他们的车就跟在后面不远,工具也齐全,来的时候已经拿上了液压剪。
陈成叫上杨卫东、李清宇,三个人都是熟手,不过几分钟就将变形的车框剪开,如果不是换了台结实的车,现在被挤扁的就不是一侧,而是整个车头。
时韵一直在许攸旁边观察,车框刚被陈成移开,她就用止血凝胶封住新的出血点。
好在她给了许攸很多止血凝胶,尚且够用。
剪开安全带,陈成将许攸从车座里抱出来,向来沉默坚忍的男人眼眶泛红。
如果没有衣服裹着,陈成怀疑他能不能把许攸完整地从车里抱出来,他的半边身体几乎被碾碎了。
或许是因为冬季衣物厚实,没有多少血流出来。
“去实验室。”时韵往后看了下问,“你们的车呢?”
陈成本能地向车的方向看去,他不明白少爷这个样子,时韵为什么能这么冷静。
她还有没有心!
然而陈成压住了心里的火,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许攸也不会希望他们现在吵起来。
时韵催促:“快点,去实验室!”
“听……她的。”许攸低声说,他的声音已经很小,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好。”陈成哽咽着应了一声,抬步走向车的方向。
现在这样……去医院也没有多少意义。
杨卫东眼疾手快地给陈成打开后座车们,陈成弯腰,将许攸放进去。
时韵坐了进来,陈成发动车子刚要开动,时韵递过来一颗药丸,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说道:“吃了。”
陈成看着染血的手里的金色药丸,倒也没有多问,拿过药丸直接吞了下去。
踩下油门的时候,陈成才发现他的脚有些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很快又好了,不但脚不软了,手不抖了,就连眼底的热意也散了。
陈成后知后觉地看眼后视镜里的女人,她的发髻散乱。
半边脸上染了红褐色的血,几个血红的指印印在脸上像诡异的符箓,半边脸颊白皙如常,一半地狱,一般人间,而她仿佛来自天外的魔神,眼里只是冷静,只有冷静,没有其他的任何情绪。
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已经不能在她心中掀起半点波澜,哪怕她身边的人为了护着她,几乎要死了。
陈成油门踩到底,车子以极快的速度开向实验室。
时韵刚用安全带将许攸固定好,自己这边还没有固定,身体随着惯性微微前倾。
“靠……我近……些。”许攸的声音很轻,他说,“我冷。”
时韵放下了手中的安全带,向许攸那里挪了挪,直到靠近了他时韵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