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老式古董钟准时敲响,一下下的,仿佛敲在人的心上。
许攸知道他是该恨的,可是许攸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父亲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名词,一个在爷爷的期盼下必须背负的责任,许攸所有关于父亲的印象只定格在父亲生前的照片上。
翻滚的情绪从未有过寄托,如浮烟,如浪花,不断翻滚,不断破碎,拼凑不出完整的形状。
有什么在他的胸腔里冲撞,沉浮,冰冷麻木,许攸只是……不知道他该做出什么反应才是对的。
忽然,有什么温暖柔软的东西轻轻包住了他的手。
许攸低头,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已经攥成了拳,掌心隐隐刺痛,他的手被她握着,又拍了拍,像那天她在车里做的那样。
有些笨拙。
她抬起头,浅色的眼瞳仿佛藏着星星,有关心,更多的是无措。
许攸记得这安慰人的举动时韵还是跟他学的。许攸记得时韵曾经说过,她不懂如何跟人深入交往,相识多年的江岚也只是点头之交。
可这一刻许攸的心仿佛被塞了个热水袋子,麻木冰冷蓦然接触到温暖首先感觉到的不是温度,而是丝丝刺痛。
疼痛过去才是她的温度,像她为他上药的时候,酥酥麻麻的感觉覆盖了疼痛的部分。
唯有经历了疼痛,才愈发珍惜治愈的可贵。
许攸反握住她的手,不意外的在她眼中看到更多无措,更多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理的情绪。
掌中的手动了动,却终究没有用力抽走。
就像他的挽留,时韵虽然犹豫,虽然为难,却仍会选择留下。
许攸的心绪仍旧起伏,却仿佛有了锚点,无论风浪如何,心里始终有一股安定的力量。
许攸攥住她的手看向对面身着红裙的女人,直接道:“赵小璐,我要高梧资本的资金往来。”
赵小璐瞳仁紧缩,却无力反抗药剂的作用,她看向办公桌的方向用平直的声音说道:“在我的电脑里。”
说着她报出一个文件夹名字。
许攸走到办公桌旁打开电脑问:“开机密码。”
赵小璐说了,她无力的闭上眼睛,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落入这番诡异恐怖的境地。
许攸按照赵小璐报的数字输入密码,电脑果然打开了。
许攸正要查找赵小璐说的文件夹时韵走了过来。
“我来吧,会快很多。”时韵说道,“如果有什么想问的,还可以继续去问她。”
想到时韵那台连贺逐都打不开的电脑,许攸十分自觉地让出位置给时韵。
时韵绝对比他做的好。
看到时韵拿出U盘的时候,许攸觉着她绝对早就准备好了,哪怕他不提时韵也会把赵小璐电脑里的东西都拷走。
时韵很快将复制得东西拖到U盘里,剩下的只是等待复制结束。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许攸坐到了时韵刚才得位置上,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问赵小璐。
许攸先是问了参与父亲死亡的人,许多年过去,或许是报应,或许是赵小璐和她的父母有意为之,直接参与的人已经全都没了。许攸没有再纠结20多年前的旧事,倒是将重点放在了高梧资本的运作上,许攸这些日子没少调查高梧资本,只是有些深层次的东西不会留于纸面,或许能从蛛丝马迹之中分析出一星半点,却无法窥见全貌。
如今有了个知无不言的赵小璐,作为高梧资本的掌舵人,她知道的秘辛不计其数,每一条都比她从秦良川那里买到的消息更加值钱。
如果让时韵来,时韵绝对想不到那么多那么细、那么刁钻的问题,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仍旧浅薄,太多的人,太多的事时韵从未听说过,更不清楚这期间的关联,但时韵并不打算去了解。
因为不需要。
多数时间,她只需要好好地做她的技术宅就可以了。
如果她去做其他事情,也一定是为了更好的做个技术宅。
就如此刻。
等时韵把电脑里的东西全都复制下来,许攸已经问到尾声。
“最后一个问题。”许攸问,“你后悔过吗?”
赵小璐目露嘲讽:“不。如果不除掉你的父亲,这数十年的舒服日子如何存在?”
许攸危险地眯了眯眼,轻声道:“是啊。你这几十年的舒服日子本不该存在。”
时韵走过来,从随身的包里再次拿出一颗药丸。
幽紫色的药丸在黯淡的光下近乎黑色,仿佛不祥之物。
在赵小璐惊恐的目光下,时韵将幽紫色喂进赵小璐的嘴里。
赵小璐想叫,想要问时韵究竟给她吃了什么,直到这个时候时候赵小璐才恍然发现,她的嘴只有在对方提问的时候才能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