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保壁便心怀仇恨地上学去了。
令他失望的是,这个人在接下来的六年里一直站立顶峰。
而当萧沉萸跌下来时,萧家早已今非昔比,孟保壁的仇恨就这么压抑至今。
孟保壁攥紧的手松开了些,握住身侧的嵌玉拐杖,“萧小姐哪里话,我跟关娴毕竟是老同学,也是想提醒她端庄一点,在座的诸位都是淑女,别让关娴带坏你们才是。”
萧沉萸淡笑道:“差点忘了,你跟关娴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但孟少爷怎么大学不在兰宜大学上呢?是不想和关娴做同学了吗?”
孟保壁面上阴云浮动,克制着抓紧手中的拐杖:“……”
见他被呛,旁边的好友坐不住,出声道:“今天都是来看展的,别闹不愉快,都消消气。”
萧沉萸瞧了此人一眼:“我生气了吗?还有,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听点孟少爷的教导,端庄些,插嘴可不是好习惯。”
这人脸色铁青,冲动地坐起来。
孟保壁立时出声:“夏建!”
夏建差点咬碎一口牙,可也只得听孟保壁的话,再不吭声了。
迎宾室的低语重新响起。
萧沉萸看了看时间,快要入场了,潘家还没人来?
关娴笑了半天,才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长记性。”
萧沉萸给她出主意:“下次他再惹你,你就打他一顿,然后撒腿就跑,反正他不良于行,追不上你。”
关娴拊掌:“好主意!”
旁人都是低语,她二人却是毫不避讳地用正常音量交谈,于是谈话全落在众人耳中,一时阒静。
有些人已经吓得出了汗。
比如孟保壁的好友夏建和易驮史。
孟家少爷不良于行一事乃是忌讳,不能谈论。
那条腿怎么瘸的,无人知晓。
触犯忌讳的人,下场凄惨。
萧沉萸的头是铁做的吗?
室内,唯有秦荔面带欣慰,对某些忌讳也心知肚明。
据她所知,孟保壁的腿是被悬赏了的。
高考第二天中午,有人在暗网领了任务,几乎是将兰宜的变-态全部集中到了孟氏老宅外。
孟少爷乘车赶往考点,或许是本就没将高考当回事,再加上早间也没去考文综,很是放松。反正高考成绩对他没有意义,他要是想上国内最好的溪荷大学,也只孟老爷动动嘴皮子即可。
就是这么一个显示他与众不同、天之骄子的日子里,两侧跑出来十几个人。
那些个亡命之徒出奇地讲道义,任务上只要一条腿,便只打折一条腿。
孟家的保镖赶来时,那些人全不见了。
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四年,可背后的凶手仍无消息。
要不是孟保壁的腿再无法复原,孟家或恐要以为这是场梦。
一条腿,让孟保壁再不敢兴风作浪,高考结束后,竟也没敢去国外上学,孟家几经周折,入股了一所私立大学,将孟保壁送了进去。
今日萧沉萸与关娴这般明目张胆羞辱他,他也只管忍着。
可似乎太能忍了。
萧沉萸自是知道原因。
孟家的大小姐终于出山,孟家有望再进一头,今日之仇何愁无报?
孟家还是这样自信。
一番心惊肉跳后,终于有工作人员来请。
众人长舒了口气,争先恐后出了迎宾室,离萧沉萸远之又远,连有关她的八卦都不敢再说。
进场前,萧沉萸才接到潘蓉的消息,竟说临时不来了。
她略一思索,便猜到原因,决定结束后去潘家走一趟。
此次珠宝展到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人一多,也有了派系之分,一眼望去十分明显。
负责人请出庄铃,所有人的视线都挪了过去。庄铃见过的大场面多的是,丝毫不怯,很快与人谈笑风生。
她今天穿了鱼尾流苏礼裙,长发中分低盘,戴了珍珠发饰,瞧着明艳雅致,若不是唇边总带着得体平和的笑容,便要让人不敢近前去高攀。
萧沉萸照样和关娴一道逛,趁人不注意隔空和庄铃交换视线,再没任何动作。
关娴对现场的展品赞不绝口,一直在猜楼菡买到了哪一颗。
萧沉萸陪着她研究了半天,没料到转了个弯就碰到了秦荔,以及一个算面熟的人。
池心绾才向秦荔打听了萧元漓,谁知下一秒萧沉萸就出现了。
她有些尴尬,站着未动。
萧沉萸与萧元漓不和是人尽皆知的事,而她又与萧元漓交好,若萧沉萸真如传闻中那样眼里容不得一粒沙,那她二人也算间接的仇人。
池心绾想问声好,但一触到萧沉萸冷冰冰的神色,又发不得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