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边回过来,邱洛才重新有了笑容,道:“对面的餐厅,她在等你,你愿意去见见她吗?”
又是一阵默然,就在邱洛要问第二遍时,她忽地起身,疾步离开了。
她下楼时,身姿轻盈,像坠下去一样。
邱洛急着跟过去,从窗子往下望。
可是太高,她看不清。
萧沉萸出去时,天色已晚,路上的灯光绚丽夺目,她眼花了一瞬,脚步慢下来。
缓步走过去,对面的餐厅一派温馨,门口停着一个单薄的人影,与温馨的氛围格格不入,像是误入世间美满的游魂。
这里灯太多了,看不到月色烙在地面上的真实模样。
萧沉萸在不远处停下,像观察一个陌生人一样,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熟悉的情绪。
瘦了不少。
黑发长裙,明丽素洁,昏黄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像一层细绒一样。
对视时,萧沉萸看到她有些无措。
秦荔想露出练习无数遍的微笑,可是稍微调整了一下表情,眼泪就要连串往下掉,她于是面色怔愣着向前走,走到萧沉萸跟前。
她挨近时,身上有几不可闻的木质香。
萧沉萸气到想掐死她。
这是第二件不可原谅的事。
为什么到了兰宜,却没有第一时间来见她。
风微微吹过,长发轻动,秦荔的目光紧锁住她,终于勉强笑了笑,“好久不见。”
嗓音有些哽咽。
萧沉萸瞧着她越发单薄的身子,终究是叹了声气,不忍再看她吹风,“进去吧。”
说完,她觉得自己都轻松了很多。
开口之前,她都以为自己会忍不住发火。
餐厅里人不多,秦荔订了靠窗的位置,很安静。
萧沉萸根本没有胃口,坐下后一动不动。
秦荔一张脸惨白,唯有眼圈红着,眼里湿润,向她介绍桌上的菜。
萧沉萸道:“你吃吧,我吃不下。”
秦荔一怔,低下头。
过了一会儿,她拿起筷子,慢慢用餐。
眼泪涌出来,滴在丝绒桌布上。
萧沉萸静静看着她。
片刻的工夫,秦荔满面泪痕,眼睛通红,手都在颤。
餐厅放着小提琴曲,悠扬的调子本该使人心情愉悦,可是,萧沉萸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她已然是让秦荔拿捏住了,看不得她掉眼泪。
明明是秦荔不对在先,可萧沉萸总觉得,自己欠了她什么。
她起身走到秦荔身边。
秦荔仰头看她,眼泪滑过侧脸。
萧沉萸抬手,手指揩了她的眼泪。弦逐敷
“我开了车,送你回去吧。”
在车上,萧沉萸一言不发,一直冷着脸。
秦荔给的地址是于暄的一处房产,比较远,四十多分钟才到。
到地方后,秦荔抓着安全带,侧过头问她:“今晚……别走了,好吗?”
萧沉萸看到她一脸可怜的模样,眼神愈发冷淡,火气怎么也压不住了,“秦荔,你就一点不觉得对不起我?还是你根本不知道我心里有你?该哭的是我才对吧,你哭什么,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走的时候不说,回来的事也要别人告诉我。”
秦荔道:“我回来的时候就去找你了,你跟柳祈在挑衣服……”
萧沉萸默然片息,道:“你告诉我,如果我跟你一起上去,会有个好结果吗。”
秦荔眼眶含泪,慎之又慎地去拉她的手,“会、一定会。”
最终还是上了楼,很普通的学区房,安静,干净。
进门之后,萧沉萸最先看到的是各种照片。
连她在文艺汇演上的抓拍照都有。
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三人照,照片里是她、秦荔,还有于暄。竟然是当年从高原回来的时候拍的。她和秦荔靠在于暄的肩上睡着了,前面的司机帮她们三人拍了照,于暄像逗小猫一样,揪着她们俩的头发,还做了鬼脸。
秦荔帮她倒了水,犹豫片刻,笨拙地解释,“我以前做过很多错事,这一次我又做错了,我就是蠢,总是做不合时宜的事……”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萧沉萸一直在看着那张合照,又想起她们在酒店房间偷偷煮甜茶,她帮秦荔吹头发,睡不着又去楼下跟藏民跳舞。
她最勇敢的一次远行,上天给了她回赠。
秦荔小心翼翼地贴近她,慢慢靠在她身上。
熟悉的体温让她更想掉泪。
离开兰宜之前,她内心挣扎过很久,可最后还是选择去曼彻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