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蛊惑李昱白时,就曾说过,李昱白的未来岳父为何会对昔日同袍兼友邻刘少傅一家痛下杀手,真的是因为跟随反贼吗,会不会是因为一道密旨……
于管事还说,刘少傅死时家中被抄检,会不会是有人在找一份遗诏……
这?
这个于管事的身世,李昱白查得很清楚,他的父亲是当年周太后带乐宁出宫时负责安排车马的,因失职而被削籍。
他家出事,在林、刘两府出事之前,活人造畜的小阿妹尚未回京都,他全家就已经下了大狱,他从哪里知道刘林两府是因一道密诏而出事的?
要知道林刘两府出事的原由,连李昱白都不知道。
必然是他成为于管事的过程中知晓的。
大长公主说他是润王的人。
但要是细究起来,润王在这些事中搅是搅非,害他家被削籍,润王也是出了力的。
润王会把这么重要的、甚至会掉脑袋的事,告诉一个被自己害得家破人亡、又来投奔自己的人?
这不是害了人家爹妈,还让人家感恩戴德的做自己的奴仆,之后还大大方方的把自己害了人家爹妈的事告诉了人家么?
关键是,这个于管事即使知道了以上这些,也还是宁愿自己死都要替润王办事。
怎么想都不合常理。
除非,于管事嘴里的主子另有他人。
“哈哈哈……”王大郎笑起来,“你知道他们为何都姓于么?你知道于东家是谁么?”
娥姐翻了个白眼,用手中的刀戳了戳他的茶壶:“快说,别啰里啰嗦,老娘我可没什么耐性。”
王大郎的笑容一僵,情不自禁的夹紧了大腿。
“于东家和于管事是两兄弟,都是前唐皇族七姓之一淳于家的后人……”
呃……
究竟是李昱白出错了,还是王大郎被骗了?
小七妹:“你嘴里说的于东家最大的秘密,究竟是什么秘密?”
“你若要知道,需得答应我……”
王大郎的话还没说完,小七妹和娥姐同时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小七妹:“娥姐,动手……”
娥姐:“小妹头,我再教你一招,你劁过猪没?劁过的小猪都很听话,让干嘛就干嘛,一点都不带反抗的,而且长得飞快。”
她的刀顶了顶:“还有,猪的那两粒没有牛的那两粒补。”
“我劁出来给你看看是啥样的?”
王大郎两条腿都快要绞成麻花了:“这个淳于家还有个大哥,就藏在京都。”
小七妹畅快地笑起来:“藏在京都哪?”
王大郎:“我只知道他大哥也是个挂单的和尚。”
小七妹:“于东家和于管事两人是怎么到你们手底下来的?”
“圣墟子死后,他们兄弟俩个各自逃了出来,于东家投靠了我安国府,于管事在江湖上闯荡了几年后,也投靠了我安国府。”
“圣墟子是怎么死的?”
“这个……就得问先皇了,于东家只说圣墟子在给皇帝借命后就死了,他只抢出了圣墟子的尸体。”
“圣墟子有几个弟子?”
“就他兄弟俩,还有京都藏着的这个和尚。”
不对,圣墟子至少有五个弟子,于东家,于管事,鹰钩鼻子,清凉寺的住持,还有王大郎所说的京都藏着的和尚。
于管事曾十分恳切的哀求大长公主告诉他鹰钩鼻子的死活;国师确认曾在大相国寺见过清凉寺的主持跟在圣墟子的身边……
这个圣墟子,很神秘啊。
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乐宁的头骨又怎么会在太皇太后手里呢?
当然,最重要的是找到京都藏着的和尚,解了李昱白的难处,再找到刘、林两府当年的真相。
然后,她小七妹就可以专心专意的开山立派了。
仇报了,自己人没死,真是人间一大美事啊。
要是不用写奏章就更美了。
从王大郎嘴里得到的消息,得让赵煦听听。当年他虽然只有六岁,或许还能记得些什么。
崔芙见她烦恼得很,便笑着说:“其实,这天牢里发生的一切,都会有人奏报给官家和太皇太后,但你若自己写,想必官家会很高兴的。”
“说不定啊,他每日在宫中都会等着看你的奏章。”
回了莘园,她正在冥思苦想地写奏章,大武在房外叫她:“朱大少爷来了。”
“朱季川?”小七妹诧异极了,“他不是在江宁治水么?”
朱季川背着个包袱,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江宁的水治好了?”小七妹问,“那陈南山怎么没回来呢?”
朱季川微笑着,将身后的包袱递给她。
“咦,木砚呢?”小七妹探头看看他身后,“他的腿长好了吗?能骑马了吗?没跟你一起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