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雨脑袋凑过来,道:“好漂亮的石头啊。”
阿雁将石头攥紧,问:“朱雨,你能给我弄样东西来吗?”
朱雨眼睛一眨:“好啊,你说,什么东西呀?”-
阿雁对着朱雨寻来的书,一点点地做他的东西,烬冶白日不会来,所以他只会白日里做他的事。
他手笨,要求又高,不合适就拆了重头再来,这么断断续续做了半个多月,手里的东西勉强有了雏形之后,他这里迎来了烬冶以外的客人。
“……哎呀,这是什么东西?”
阿雁专心致志,一道声音乍然自身后响起,他惊叫着站起来,慌慌张张用身体罩住桌子上的东西,回头一看,身后赫然是笑容灿烂的江如良。
“……江哥。”
“小阿雁,好久不见,想我没有。”
江如良说话时配上他的神情很有亲和力,阿雁对他印象不错,闻言笑了起来,道:“想呀。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路过,过来看看你。”
“行了,我全看到了,还挡什么。”
阿雁红着脸慢慢站直身子,露出桌上的东西。
桌上摊着一团乱糟糟的丝线,丝线编织成一个挂绳摸样,中心点缀着那颗已经打磨到莹莹光亮的紫石。
做工不太好,但依稀能辨认出整体大概。是佩刀挂穗。
“送给烬冶的?”
阿雁低着头,耳根通红,他没有否认,恳求道:“江哥,你能不能先别告诉他。”
江如良笑意加深:“准备给他个惊喜?”阿雁点点头。
江如良坐下,拿过那颗挂坠端详几眼,道:“这么绑可不结实,我教你吧。”
按着书上的编法确实怎么都做不好,他已经拆了好几遍了,江如良也擅长用刀,对这东西应该比他清楚。于是阿雁立即高兴地同意了:“好!谢谢江哥!”
他坐到江如良旁边,跟着他的手法学。
江如良理着手里的丝线,问:“怎么想着给烬冶送这个?”
“他原本刀上那个挂穗……为了救我弄丢了,我就想还他一个。”虽然他捡的石头和他那颗宝石不能比,虽然他已经尽力将石头打磨发亮,不至于太过磕碜,不管烬冶会不会嫌弃,他还是想送。收不收,再说吧。
他只是想力所能及地做一些自己能做到的事。
烬冶对他的好,他也想还上一两分。
“我还不知道呢,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他怎么会把你带回来?”江如良问。
阿雁手指蜷了蜷,有些难以启齿。
江如良瞥见他的反应,问:“怎么?不想告诉我啊?”
“不是……”阿雁顿了顿,叹了口气,即便他不说,江如良去一问烬冶就会知道,也没必要瞒他。于是便将自己如何去和烬冶搭话,如何骗他进山,雪山中发生了什么事,一一告诉了江如良。
“他心善,可能是瞧我这个小乞丐可怜吧……所以才让我跟着他。”
江如良默默听完,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阿雁想起,江如良和烬冶的关系很好,自己骗了烬冶,害他在雪山里浪费这么长时间,江如良会不会为他的好兄弟打抱不平?
阿雁下意识就道歉:“对不起……”
江如良手中动作一顿,诧异道:“和我道什么歉?”阿雁不说话。
他实在很好懂,表情都在脸上。江如良哑然失笑,说道:“他都不怪你,我怪你什么,不用道歉。”
阿雁心头一跳,语调也不由自主地高了:“他不怪我,真的吗?”
江如良问:“你很在乎他的想法?”阿雁点点头。
“为什么?”
阿雁机械地反复绕着手里的丝线:“……”
“因为你是小乞丐,世上没人对你好,他是第一个,所以你对他格外上心,格外在乎他,是吗?”
不止是烬冶,江如良也很会看人。阿雁有些懊恼,怎么自己在他们面前完全没有隐私呢。
“不是第一个,爷爷是第一个,烬冶哥哥是第二个。”
进宫这么久了,他还是不习惯叫他‘陛下’,好在烬冶宽容,放纵他,让他还像之前在浮水镇里那样叫,给了他一个特殊的优待。
“除了你的爷爷,”江如良问,“你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了吗?”阿雁点点头。
脖子上的玉佩只是个念想,当乞丐的日子不好过,为了不至于对生活心灰意冷,未来有些盼头,有个美好的目标才能撑着活下去。
他之前的目标就是想要攒够钱,长大了去找他的父母。
他何尝不知道仅凭一块玉佩去找两个样子都不记得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他连自己幼时孤身躺在路边的原因都不知道。
是被父母丢弃?如果是丢弃,那他的父母是一点活路都没想给他留,寒冬腊月将他丢在路边,他们是要他死。如果是走散?那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旧原地停留在浮水镇,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回来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