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今澜看着它绕在自己腿边,眉头皱起,第一反应是找池浅:“你的主人呢?”
听到了这个名字,十三的叫声更加明显了:“喵——!”
它跟池浅一样,也是有些怕时今澜的。
它就这样小心翼翼的叼了叼她的裙摆,努力示意她跟自己走。
这猫过去从来都没有这样亲人。
而且它现在这个样子,不像是在找自己玩。
时今澜顿时觉得不对劲,低头看着十三:“池浅出事了?”
“喵!”十三眼睛噌的亮了,它叼叼时今澜的裙摆,飞快的跑到屋子里去。
时今澜就看着这只健硕的猫坐到池浅房间门口,窄窄的走廊没有直射的光源,四周都是昏暗的影子。
不知怎么的,时今澜心里顿时生出许多不好的感觉。
那平静的瞳子再也没能保持镇定,一只手推开门去,就看到池浅躺在地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气息很微弱。
“池浅!”时今澜像是被人锤了一拳,声音里第一次生出了惊慌的颤音。
而十三紧跟在时今澜后面,想钻漏洞跟时今澜一起进去。
可它刚一只脚迈进房间里,就有无数电流穿过它的身体,要将它撕裂。
十三紧咬着牙,没有让自己叫出来。
它还是进不去,只能在门外远远的,祈祷时今澜能救得了它的宿主。
“喵~”十三忍着剧痛扒拉了一下时今澜的裙摆。
那是一种近似于哀求的眼神,混黑的眼球里蒙着层水生雾气。
时今澜从没想过动物也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却又莫名觉得似曾相识。
她想她应该是不信这些事情的,可垂下的手臂却在十三头上抚了一把:“等着。”
大脑游离中,池浅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时今澜的声音。
她低垂着眼睛,挣扎着抬起几分,刺眼的日光在她眼前蒙着一层白翳,昏芒中有人拨开这片弥蒙朝她走了过来。
长影遮住了日头,不存在的绿叶交织混入了池浅的视线。
她气息微弱的看着视线里的拐杖,感觉自己果然是快要死了,走马灯都出来了。
可是为什么是时今澜啊。
不是说人死前会看到自己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吗?
她跟时今澜才认识不到三个月……
池浅躺在地上,吃力而微弱的动了动嘴,好像要说什么。
而时今澜眉头紧锁,放开拐杖跪到池浅身边,着急问她:“哮喘喷雾呢?你的哮喘喷雾在哪里!”
池浅发现这好像不是她的人生走马灯,时今澜就像上次一样找她要喷雾。
她冰凉的手熟练的伸进她的上衣口袋,将池浅混沌的思绪撩拨开一条清晰的道路。
所以池浅也知道,时今澜在这里是找到不她的哮喘喷雾的。
“不……”池浅拉扯着,终于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
她握不住时今澜的手了,只是用尽全力的将手臂抬起,指向了一个时今澜根本够不到的地方。
——窗前的大书桌。
池清衍勤俭节约,池浅房里的这张书桌是病舍退下来的桌子改的,桌面又大又宽,什么东西都能往上放,也因此养成了她不怎么有秩序的生活习惯。
池浅刚刚随意一丢,直接把外套丢到了最里面。
其实如果是身体健康的人,很容易就能够到的,左不过身子往里一探,用力一勾。
可时今澜站不住。
她现在是靠着手里的双拐代替她的腿行走,不要说倾斜身子了,就是少一根拐杖,她都站不起来。
常年在商场的浸染,让时今澜近乎瞬间分析出了这件事的关键。
地砖冰凉的温度贴在她裸|露的膝盖上,侵入骨子的都是无力感。
可事实上,时今澜的理智牵扯着她,让她觉得自己大可以没有那么重的无力感。
这些年各种事情堆积倾轧,时今澜的血早就是冷的了。
她连自己去死都没有挣扎,为什么要对别人产生这样的情绪。
一道道的分析像程序命令一样朝时今澜扑过来,要她放弃。
她站不起来,只能撸起池浅的袖子,寻找穴位,用自己这些天学到的,尽可能的缓解她呼吸窘迫的状况。
大不了,池浅死了,她也陪她好了。
“呵。”
时今澜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黑漆漆的瞳子底下涂着一片阴鸷。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死亡这么坦然了,只是一个池浅就压过了她要报复时承的仇恨。
“阿……澜。”
就在时今澜陷入这样一种自我毁灭的倾向中,池浅的声音让她一下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