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浅低垂着眼睫,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胀胀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反抗,不同意她的想法。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情感就这样不受控制,莫名其妙的生长出来。
她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而她还不觉得自己奇怪。
好像一切就应该这样。
她就应该对时今澜心动,哪怕是千千万万次。
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忘了……”
池浅思想渐深,困倦却不合时宜的翻涌了上来。
管家太太的果茶泡的很好,才刚喝了一杯,池浅紧绷的神经就放松了下来。
她就这样慢慢吞吞的枕在了一侧的靠枕上,眼皮打架,懵懵懂懂的睡着了。
月亮透过窗帘大敞的窗户落尽室内,沿着沙发铺一片的皎洁。
池浅全然不受光影的干扰,睡得很熟,甚至没注意到一道影子从她身上落下。
静夜寂寂,那道漆黑的影子在她的身上停了很久。
最后就挨着她蜷缩起来的身子,施施然坐了下去。
时今澜还穿着刚才那件睡袍,夜色在她的身上披上一层深黑色的外衣。
她目光沉沉,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看着池浅,孤寂沉默的好似一道游魂。
目光游走,那放在腿上的手指隐隐抬起,克制着又没能克制住的朝池浅脸侧探去。
她动作小心翼翼,轻缓的撩开这人耷拉在脸上的碎发,将熟睡中的样子清晰展开。
夜色的影子顺着池浅的睡颜流淌,阴影勾勒出她浓郁的眉眼。
她睡的没什么戒备,脸蛋靠在枕头上,压出一小撮肉肉的脸颊。
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
看起来没什么肉,摸起来的手感却格外的好。
时今澜那勾过池浅碎发的手指没有丝毫安分下的痕迹,沿着她的耳廓缓缓的伸向那脖颈处的线条。
她细腻的肌肤下埋着跳动的血管,那真实而有力的温热感路过时今澜的手指,是活着的最好证明。
不再是冷冰冰的一具躯壳。
她有她的灵魂,笨蛋一样的灵魂。
一想到这里,时今澜的眉头便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她说她自由了,为什么要回来?
既然重新回来一次,难道就是为了把自己拱手让人的吗?
时今澜的手指不紧不慢的勾勒着池浅的轮廓,沿着脖颈上移,划过她的脸颊。
留恋而偏执。
“小姐,都准备好了。”管家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洋楼,现下从玄关过来,站在时今澜身后。
“好。”
时今澜抬过手将池浅不规矩的领口整理好,漆黑的瞳子泛着殷红,在月色下落下一片阴鸷。
这次她绝对不要让她走。
.
清晨一行鸽子掠过庄园的上空,震动发出一阵连贯的声响。
蝉鸣叫嚣,尖锐的穿透茂密的树叶,毫无掩饰的直落进屋。
池浅这一觉睡的很沉,听到这声音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她习惯性的单手揪住枕头,准备翻身过去捂住自己的耳朵。
可就在池浅正翻身的时候,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睡在在沙发上,这样翻下去一定要掉到地上了!
可就在池浅紧闭双眼,准备迎接与大地母亲亲密接触的时候,她却什么事都没有。
说好的掉下去并没有发生。
反而是一模一样的柔软撑托住了池浅的身体。
池浅有点懵,又懵懵的察觉到自己好像在床上。
怎么回事?!
池浅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蹭的一下睁开眼睛。
可眼前既不是昨晚睡下的客厅,也不是时今澜的房间,而是一个池浅完全不认识的陌生的屋子。
没有八角楼的复古设计感,方方正正的屋子简单安静,风吹进窗户,撩起一侧的窗帘,湖水的波光粼粼进入池浅的视线。
这是什么地方?
怎么还有湖!
池浅开始有点害怕了。
她草草的坐在床上看了圈这间屋子,接着便赤脚走了下去。
可就好像知道她要下床走似的,这屋子的地板上都铺着厚厚的地毯,即使不穿鞋,也完全没有问题。
池浅对这样怪异的环境感到不安,心里喊了好几声十三都不见回答。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门,伸过手就要开门。
而门也随之开了。
但不是她打开的。
一道颀长而沉黑的影子从池浅头顶压下,时今澜一袭黑裙出现在门口。
她看起来完全没有了昨晚暴戾愤愤的模样,只轻抿的唇瓣还留着结痂的血痕。
那双底色生冷的眼睛此刻正笑颜盈盈的看着池浅,挡着她的去路,对她道:“阿浅这是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