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雨惊了惊,刚在隐隐担心,吉然就在这时如救星般出现,站在里屋窗口大喊老板娘,说大堂有人找她。
注意力被分散,吉小红便忘了疑心。又叮嘱两句便离开。她前脚走,吉然后脚就一副立了大功的样子到院里来,先叫一声:“姐。”
吉霄如临大敌:“你今天怎么在?”
“礼拜五啊,况且我最近都没课,就坐了下午的车回来。”吉然说完就跟方知雨打招呼,“你好,我是她弟弟,我呢叫吉然,吉就是吉祥的吉,然是……”
吉霄直接打断他:“人家又没问你。”
吉然暼吉霄一眼,像是让她别拆自己弟弟的台。随后又演技拙劣、欲盖弥彰地加一句:
“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吧?”
方知雨否认:“不是啊。”
“对对……?啊,不是?”吉然连忙一边摆手一边表立场,“我之前可从没见过你啊!”
方知雨奇怪:“上次我和丸子来……我们应该有见过?”
“哦对对,是的,有的,蓝猫小姐,我想起来了。”吉然说,“今天想吃什么?”
“早点好了,”在旁看得心惊的吉霄送客,“没其他事你走吧,店里不忙吗?”
“好好好我走,”吉然说,随后又朝方知雨,“蓝猫小姐,多吃点啊,不够又加!”
好不容易没旁人了,却见方知雨盯着一旁的紫藤。一墙的藤蔓花蕾点点,有几朵已然绽放。
“上次回宁城我就在想,等我这次回来,应该就能看到花开了,”吉霄说。
听到她提及“上次”,方知雨回头问她:“所以,你那时候就知道我们会同部门的?”
“反正肯定比你早。”
“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为什么要告诉你?”吉霄反问她,“我觉得我们没熟到那个地步啊,同事。”
“是你同事”。这话是她说的没错。
可这确实也是现实:她和吉霄之间的关系现在除了“同事”之外也再无其他。
心因此有些落寞,就见花树下出来一只猫——
不正是将军。
过来跟主人亲热一番后,对方知雨它也来者不拒。
完全被小猫征服,方知雨霎时就忘了不快,一边抚它的头,一边下意识就说出心声:“真想抱一下。”
“抱啊。”吉霄说。
“它不怕生人吗?”
“怕是不怕,但你得知道怎么抱猫。如果抱得不舒服,它确实可能抓人。”
方知雨不答话,只是把腰再沉低些,然后轻车熟路就抱起将军放自己腿上。
“抱得这么熟练?”
“我抱人还更熟练呢。”
刚这么说完,就被吉霄震然地盯着,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我不是说拥抱,”方知雨连忙解释,“是抱小孩那种抱!”
“哦……”吉霄果然开她玩笑,“我差点以为方小姐是在跟我炫耀,你对背后抱这种事有多熟悉。”
从背后抱过吉霄两次的方知雨瞬间不吱声了:
说她不熟悉?她的人设可是谈了很多恋爱,不矛盾吗?
说她熟悉?更奇怪。
幸好有将军在,愿意承受她僵硬的抚摸,还能给她一个借口转移话题,由着她生硬地夸它有多可爱。
“喜欢猫?”随后就听吉霄问她。
“喜欢。”方知雨一边玩将军的耳朵一边答,“但不会养。”
“为什么?”
“……因为照顾不好,也舍不得。后来回忆起,只觉得遗憾。”
吉霄安静地听着。
猫跟人相比,寿命很短暂。在未来的某一天,将军必定会先离开她。在她还没远远到达自己的老年之前,她会先看着这只猫老去、衰亡……亲眼见证谁都逃不过的消亡。猫逃不过,人也一样。
不是没考虑过这问题,但吉霄想,凡事总有好的一面。
“所以呢,你虐猫?”想到这她问方知雨。
“怎么可能!”方知雨立刻否认,“我对我家的猫很好的!”
“那就行了呀,”吉霄说,“你站在猫的角度想想。这世上有很多人渣,但它的主人不是。它的主人自始至终都珍惜它、对它好,这些它一定能感受到。遇到你它很幸运,而你跟它之间留下的也绝对不只是遗憾。你敢说它带给你的回忆里,不是美好和快乐更多?”
方知雨表面虽无异动,心却听得动容。她甚至升起很久违的感觉,仿佛经历漫长寒冬的荒原有一丝新绿破土。
把心封闭起来,那样便会少些痛感。但是眼前这个人总在叫她脱下心防、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