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有几队土匪步履沉重地从楼门中踏出,点着火把,身着盔甲,手持兵刃,列队整齐地巡视土楼周围。火光映耀着,拼命驱散朦胧的睡意,映出那一幅幅肌肉虬结的躯体,应着一声声低沉而有力的口号声。
队尾的土匪打了个哈欠,心道若不是大当家的近日如惊弓之鸟,再三叮嘱要严加防备,他才不会放着好好觉不睡来瞎逛呢!
严翊川匍匐在草丛里,手里紧紧捏着拭骨刃,屏气凝神,听巡查队的脚步声掷地有声,没有动弹。
巡查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有千钧重负压迫而来,稍有风吹草动都将万劫不复。周围趴着的士兵不由紧张地屏住了气,听心跳与脚步声齐落,焦急地等待着严翊川下令。
严翊川仍然没有动作。
火光悦动,巡查队依旧井井有条地向前迈着步伐。
一声沉重的脚步声越过右耳,迈入左耳统帅的区域。严翊川手中冒汗,粘在拭骨刃的剑柄上。
再等一会儿,他心道。
越来越多的脚步声跃过头顶,如奔雷般在耳畔轰鸣,行伍已经在严翊川面前走过大半。就是此刻!
严翊川在地上猛力一踏,如猎豹般一跃而起,刀锋破开凝滞的气流,直直劈向眼前的土匪!刀锋凌厉,霎时间一抹鲜红扑上严翊川的军甲,缀出一朵殷红的花,冒涌着生命的火气,又迅速黯淡下去。
草丛中霎时跃起数不尽的身影!如浮光掠影一般,身形如飞。行伍前头的土匪听见响动,迅速回过头来,挥刀迎上。
严翊川出手又快又狠,腾腾杀气直冲云霄。白刃相接,一剑封喉,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的余情。
一张张惊白了的脸在冷气森森的刀光中闪映,刃口上凝结的寒气在交锋中不停地游走。匪徒刹那间溃散,来不及排兵布阵,混乱中听不见嘶吼的指令,只凭着强劲的体魄与豪横与西疆军耍着蛮力,章法全无地厮杀着。行伍后头的土匪仓皇想要冲回土楼里去,一把被西疆军截住了道,一招取了性命。
初升的红日泛滥着慈悲,染红了山间大地,超度着阴魂亡灵。
几乎同时,靠近土楼城门的草丛猛然异动,霎时蹿出数不尽的兵士,如蛟龙腾飞一般,迅疾地冲向城门。
谢凌安戴着凤翅盔冲锋在最前方,一声怒吼似让风云翻腾,滔滔不断地奔涌向远方。
第33章 粮仓
城门上瞭望的土匪惊呼:“敌袭!关城门!快关城门!”
只见黑压压的城门边沿缓缓挪动,挤压着露出楼内景致的空间。谢凌安健步如飞,衣袂飞扬,目光炯炯,紧紧锁住那扇就腰关上的城门,似箭般向前冲。
忽然,只听“嗖”的一声,一阵劲风似弯刀倏地破开天光,一支箭“咣”的一声钉在谢凌安的正前方。谢凌安侧身一躲,扬手挥剑。霎时间千百支冷箭齐刷刷飞来,如滂沱大雨般倾泻而下,眨眼间逼近。
谢凌安不得不收了步伐,抡动右臂挥剑挡下箭雨。他五指关节紧抓,健壮的臂膀上肌肉紧绷,剑风凌厉,箭矢撞在剑身上哐哐作响,浮光掠影间击落呼啸而出的利箭。
手持盾牌的士兵正摆着阵型向前冲,箭飞如瀑,从高空直愣愣砸下来,一次又一次冲散列队。阵型有了豁口,冷箭迅速集中火力向豁□□去,从两侧补充上来的士兵还没来得及拎起盾牌,就被紧盯着的箭矢中伤。
周遭箭雨乱弹,混杂着士兵们的嘶吼声,一时陷入僵局。
箭雨没有停下的迹象,谢凌安被四面八方袭来的利箭困在原地。他瞳孔紧缩,电光火石间望向不远处那扇缓缓移动的城门,那里透出的光亮越来越少。
谢凌安挥剑斩下右侧发来的两只箭矢,听到身后喊道:“王爷!我们的弓箭兵射不中他们的射手,他们在的那个窗子太高太小了!”
耳边箭雨嗖嗖作响,没有停歇。士兵们拼尽全力挥剑抵抗着冷箭,好不容易行至城门下的盾牌兵被扔下的乱石砸得血肉横飞。眼看着只有几丈远的距离,却寸步难行。楼前无处可避,若不能迅速行至城门处,无益于让土匪瓮中捉鳖。
轰的一声,城门终于重重地关上了,扣上了门里漏出来的所有辉光,飞来的利箭随即式微。冲锋队的希望瞬间被浇灭,士兵们疲于格挡,侧耳准备着听谢凌安的撤退令。
谢凌安眉头紧蹙,攻入土楼比他们原先想象得还要困难。西侧的另外两幢土楼隐约有异动,谢凌安心道怕是他们已然察觉,正准备支援。
撤退吗?
谢凌安咬紧牙关,电光火石间他瞥见不远处一双眼睛正闪烁着凶光。他脑中倏地灵光闪现,在乱箭下扭头望向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