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军溃败,欧罗军没有立刻乘胜追击,倒是先操办起旸谷城易主的事来。
欧罗国派了一位极年轻的君主来治理大梁。此人名为阿尔瓦罗,模样约莫二十出头。他踏着胜利的鼓点,踏入了宣政殿,四下眺望,欣赏这场战争带来的丰厚战利品。
大殿之中,除了欧罗人之外,便只剩下严翊川、王锐、卫霆骁和他的一众羽林军手下。
阿尔瓦罗快步上前,一脚踏在正沾血的龙椅上,放声大笑起来:“是我的了!都是我的了——”
众欧罗将士随他狂笑起来,站在最前头的是那个叫艾亨的将领:“恭喜殿下!区区梁国......”后面他说了一串严翊川听不懂的话。
“艾亨将军,你不说梁语,怎么让梁人知道你是他们的主人?”阿尔瓦罗嘲笑他。
“好好,我说梁国这些蝼蚁,碾死也太容易了啊哈哈哈哈——”艾亨道。
其他人跟着他笑起来。
“对了,你!”阿尔瓦罗扫视一圈,伸手一指严翊川:“什么名字?”
“严岭。”
“哪个岭?”阿尔瓦罗目光如鹰隼
“山岭的岭。”
“是这样么?”阿尔瓦罗目光移向卫霆骁求证。
卫霆骁点了点头:“是。”
阿尔瓦罗这才又转回目光来,笑道:“你小子,很不错,是不是想投诚我大欧罗?”
严翊川正气凌然:“弃暗投明,是严岭毕生所愿!”
“我凭什么信你?”阿尔瓦罗打量他。
“以梁帝所赐之箭射杀梁帝,便是我的投名状!”严翊川大声道。
“你就这么恨梁帝?”阿尔瓦罗目光警惕。
“众人皆知我严岭,先为反贼遗孤、后是判臣养子,两任至亲皆死于梁帝谢央之手,前些日子更是要置我于死地,令阖宫羽林卫诛杀于我!若非我身手敏捷,如今已然身首异处。谢央此人阴险狡诈,自私多疑,今日大仇得报,我严岭纵然不能为欧罗效忠,也死而无憾!”严翊川道。
阿尔瓦罗眼珠子提溜转,轻飘飘地道:“既然你有心投诚,不如这样吧,我给你些兵,你去追那大梁的残兵败将,要全部剿灭。”
严翊川神色不变。
“尤其是他们的那个继承人,你要给我带回活的。我要玩。”阿尔瓦罗补充道,轻笑。
“殿下,梁国太子已被老臣刺瞎了双目......”王锐骤然开口。
“我下军令,轮得到你说话么?”阿尔瓦罗打断他,王锐讪讪闭口。
严翊川作揖:“是!只是依臣之见,殿下自东南攻至旸谷,战线拖得长,火铳亦在方才此役之中消耗许多。若不稍加修整,此刻臣在带兵西行,只怕后方军备难以跟上......”
“这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么?只是让你带个兵,还真把自己当将军了?”艾亨启口,语气轻蔑。
阿尔瓦罗亦观察他:“你怕了?你不敢?还是你舍不得杀你的梁国同胞?”
“臣誓死忠于欧罗,一心追随殿下,绝无二心。”严翊川道。
“那你替我杀人便是。若成了,我便封你做我座下最大的将军,”阿尔瓦罗似不经意道,“哦对了,那个战场上要你助他的小男人,长得俊俏,看起来也挺喜欢你的?这个,我也要活的,记住了么?”
严翊川眉间不经意地挑了一下,旋即恭敬答道:“得令。”
西行的崇山峻岭间,一队铁骑正沿着一条不断向下蜿蜒的陡峭山路艰难行进。山路崎岖不平,巨石嶙峋,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险要。
“加速!陛下的命令,即刻赶上梁国逃兵!”严翊川策马扬鞭,在马群之中高声喝道。
骑兵奔腾起来,马踏声响得似地动山摇。欧罗骑兵将士无一不沉浸在大胜的喜悦和对理工的渴望之中,他们紧握着缰绳,策马向前,马蹄声在山谷间回荡,响彻云霄。
然而,就在他们满怀信心地按前方看似无垠的“直路”飞驰之际,骤然间,眼前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前方的骑士只觉马蹄一空,身形剧晃,犹如断线纸鸢,向着那深邃的谷底疾坠而去。后方的兵士见状旋即紧拉马缰,奈何马队速度太快,被后面的马儿推着追下了悬崖。
一时间,惊恐的嘶鸣声、兵器的碰撞声以及随后而来的沉闷坠落声,回荡在这幽深的山谷之中。
“停——”严翊川缓慢的勒马声姗姗来迟。
众将士好不容易站定,此时已有大半马队冲下悬崖。他们这才发现,前段看似笔直的山路,却突然向右侧剧烈凹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弯道!这处弯道异常隐蔽,加之两侧山崖高耸入云,遮挡了大部分视线,使得前方的道路在视觉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错觉——仿佛前方仍是一条笔直无阻的坦途,直通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