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告诉她,薄瑾屹吃不得外面的食物,吃了会吐。
她要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偷偷观察着身边的人,稚宁既期待看到薄瑾屹有反应的画面,这意味着助理说的是真的,他在意她的生死。
可她又怕看到,怕在乎着她的兄长,被她害得损坏了身体。
然而时间分分秒秒过去,薄瑾屹并没有任何异样不适的表现。
稚宁慢慢开始食不知味,难道助理骗了她?
心情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
稚宁知道,薄瑾屹的耐力很好。
小时候有次他受了很重的伤,腹部一个血窟窿里里外外缝了许多针,不至于要命,但寻常人总要卧床几天。
可他瞒得她和薄野都不知道,没事人似的,愈伤期间,还和他们一起去爬山骑马。
但呕吐的生理反应,和忍痛不一样。
“我去一趟卫生间。”
稚宁决定远离,把独自一人的空间留给他。
薄瑾屹疑惑看她。
“肚子有些不舒服。”
薄瑾屹没有多问,点头。
稚宁进到卫生间后,假装关好门,弄出声音后,又轻轻把门打开,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很安静,不像是有变故的样子。
她反复去看墙上的时钟,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
终于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稚宁自嘲笑了笑,她居然到现在还在为薄瑾屹感到担心,就在刚才,伴随失望而生的情绪,是宽心。
稚宁恨自己总放不下年幼时薄瑾屹对她的好。
可就在她深呼吸,打算出去把薄瑾屹赶出家门,彻底断绝关系时,客厅突然传来一阵慌急的脚步声。
稚宁愣了几秒,才匆忙追出去。
门外应急通道处,撕心裂肺的呕吐声一阵阵传来。
电梯‘叮’一声,门打开,却没人进出。
稚宁揪着心,慢慢挪着脚步往应急通道处走。
电梯应该是薄瑾屹按的。
他大概是想回家,可没撑到电梯下来,就止不住吐了出来。
应急通道的声控灯亮着,从上往下打下的光落在男人弓起的背上,他很痛苦,扶着墙,白净的脸涨红一片,身体紧绷。
下一秒,他捕捉到了门口的人影,泡在生理性泪水中眼睛猛然看过去。
他很慌张,瞳孔颤抖。
随即他顾不上呕吐物的脏浊,急急拿手抹唇,试图掩盖所有,装得漫不经心。
他冲她笑,“最近工作忙,作息不规律,肠胃炎犯了,没事,别担心。”
可他面上血液集聚的痛楚还没散去。
稚宁想起刚才去卫生间之前对他的试探。
她问他:“好吃吗?”
“还可以,但外面的食物还是少吃为好。”他说。
言简意赅,低头继续吃,他大抵是在为了她委屈自己。
他那时大概就已经开始不舒服了。
他一直在隐忍。
什么都瞒着,眼睛看不出颜色、胃不舒服……什么都不告诉她。
泪水扰乱视线。
心疼在这一刻压过理智与直觉。
在不久的将来,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套上枷锁,稚宁每每想到今天,都后悔得恨不得与薄瑾屹同归于尽。
此刻,稚宁不知所措,丝毫不知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男人为了得到她做的戏。
薄瑾屹知道稚宁在试探他,从她允许他进门那刻开始。
就在刚才,她攥着手,眼睛湿漉漉望向他,那一刻他知道,他成功了。
他成功跻身她身边的位置,获得了信任。
他又是从前那爱她、护她、被她依赖的哥哥了。
微妙的自得惬怀化为唇角不易令人察觉的一抹弧度,些微的怜悯与恶意不多时便演变成兴奋与期待。
他的稚宁,怎么这么傻?
“好了,晚饭你已经吃了,待会搬家的人会过来,哥哥先走了。”
薄瑾屹故作出不想她多想多问而落荒而逃的姿态。
“……好。”
薄瑾屹:“……”
稚宁忙着哭,自以为丢失不在的感情失而复得,她一时不知如何对待,她很高兴、激动,她爱着的哥哥一直把她当做重要的亲人,她的感情没有错付。
眼泪稀里哗啦。
“别哭了,哥哥手脏,没法给你擦眼泪。”
离开的男人去而复返。
只这一句,稚宁泪水再度决堤。
她不知道她的眼泪对男人意味着什么,那纯洁无辜的面容,是浓烈的情药,更是导火索,得不到,薄瑾屹宁愿毁了。
他开口全是温良与不舍,“哥哥不在你一个人住,晚上睡觉记得锁好门,手机不要关机,有问题随时打电话。”
“不想做饭可以请个阿姨,外面的食物不干净,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身子弱,要学会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