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看就拆开呗,我也好奇他会送什么。”
陈延细长的手指勾开绳结,看到盒子里的东西,眼神微眯了下。
“是什么啊?”楚蔓伸手接过来,里面竟是一台崭新的海鸥牌照相机。
底下还有一张纸条:哥永远是你哥。
“这家伙竟然给我整这出,这下好了,还是欠他的。”
楚蔓嘴上是这么说,却已经迫不及待摸索起来,很显然这个礼物深得她的欢心。
陈延沉默的瞧着她玩的爱不释手。
黑亮的眼眸深处寒霜凝结成冰。
楚蔓把镜头对准他时,又没事人一样扬起唇角,端的是纯良无害。
“真棒,你看向窗外,来几张侧脸。”
陈延配合楚蔓拍了好一会儿,玩到楚蔓手脖子都酸了才递给陈延,“你给我拍几张。”
“我不会。”
“还能有你不会的东西?来姐姐教你。”
“肚子疼,不想学。”
楚蔓一听赶紧放下照相机,手在陈延肚子上按,“哪疼啊?这里还是这里?是不是又吃坏肚子了?”
陈延呆呆的看着楚蔓摇头,“不知道。”
“等着,我去接点热水。”
楚蔓从包里拿出搪瓷缸子,她前脚出去,后脚就进来一个黑衣大哥。
陈延装好照相机,“还给他。”
“再买个一样的,把灯熄了。”
“是,少爷。”
楚蔓很快接了水回来,又把陈延的杯子拿出来,来回倒腾水,这样能散热快一点。
感觉差不多了,自己先喝一口试了水温,“喝吧,小口喝别烫着。”
陈延刚握住杯子,灯忽然不亮了。
楚蔓无语,“这还没到十点呢吧?真抠门。”
“我把相机收包里了,不会丢。”
“现在还管什么相机啊,你凑合喝两口水,我给你揉一揉肚子。”
黑暗中陈延唇角微扬,“我喝完了。”
借着朦胧的夜光,陈延把杯子放桌子上,躺下后准确的拉住楚蔓的手,放在腹部。
“这里是肚子。”
楚蔓拉了下被子盖住手才开始揉,“你闭上眼睛睡觉,睡着就不疼了。”
“你害怕吗?”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乡下夜里不都这样,别说电灯了,煤油灯都不舍得点。”
“姐姐,谈对象是什么感觉?”
楚蔓动作戛然而止,“你问这个干什么?”
“问问。”
“你才多大啊?这些不是你该干的事,少琢磨知道没?”
陈延很自然的提到,“我都上大学了。”
楚蔓警告的捏了捏他肚子,“上大学也不许想这些有的没的,等你大学毕业,也就是二十岁的时候,再考虑男女问题,知道没!”
陈延闷闷的声调,“你有对象,谁陪我?”
“我……”这话题怎么转她头上了?
“我这不是没有么!”
“听说中戏的男同志长得又高又俊,姐姐天天跟他们一起相处,很容易就动心吧?”
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有想过。
现在她满脑子琢磨,干点什么生意赚钱,陈延有钱那是陈延的。
她身为姐姐,不能总花异姓弟弟的钱吧?
“姐姐都能谈对象,我也可以吧?”
“越说越不像话啦!”
楚蔓长姐口吻,“毕业之前,我们谁也不谈恋爱,这总行了吧?”
真要碰见动心的,那就再说,现在是得把陈延的苗头掐死。
陈延乖顺的应了声,“好,只要姐姐不谈,我也不谈。”
“……”
楚蔓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肚子还疼吗?”
“好一点了。”
“自己揉!”
楚蔓起身躺到对面铺位,沾床就睡。
陈延拉过枕头靠着,视线落在楚蔓的位置。
火车是在第二天下午到的北京。
汤敏站在出口迎接,“蔓蔓,行李给我吧,我叫了辆出租车。”
一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走到陈延身边,“小少爷,老爷子让我来接您回家。”
说着打量了下楚蔓。
“我今天不回顾宅。”
陈延拉着楚蔓前行,上了出租车。
楚蔓见那男人还不走,“要不你回去一趟,这边地址你不是知道吗,随时回来。”
“改天再回。”
楚蔓看了眼汤敏。
汤敏对司机道,“师傅咱们走吧,到六福巷。”
太阳落山正是下班高峰期的时候,路上成群结队的自行车大军,颇为壮观。
四个轮的汽车也比麓城多很多。
大街上的人多数穿的是军大衣,带的是羊剪绒的帽子,还有挂绳的棉手套,黑棉靴。
即便冷风吹着,每个人脸上却都神采奕奕的,仿佛生活无忧无虑。
小商贩的叫卖声,混合着自行车铃声,人声车声,交织成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