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调算不得动听,甚至有些聒噪,可却围了不少参观的村民,对于看表演,他们乐此不疲。
有的大妈老太甚至被演唱者感动得泪眼汪汪,偷偷的抹眼泪。
闻祁没见过这种场面,看得挺稀奇,就是那震耳欲聋的声响有点折磨他的心脏。
哭灵结束,唱歌大叔立马收起哭腔,拿着话筒报节目,接下来要表演杂技。
只见一人在地上铺了一张草席,八个龙狮队队员排成一排,挨个上前表演倒立。
等倒立完,又开始表演翻跟斗,周围的人看得目不转睛,不停地给他们叫好。
倒立吃水果、跳桌子、叠罗汉,节目还挺多,等表演完这些又开始舞龙舞狮。
这样热闹又喧哗的葬礼闻祁是第一次见,他以前参加过的葬礼,都太过肃穆庄严,所有人一身黑,在灵堂或墓碑前默哀。
他突然心有感慨,或许,葬礼可以不用那么凝重,死亡对于逝者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新生,告别今生的酸甜苦辣,迎接下一世的崭新生活。
闻祁郁结在胸口的那股阴霾突然间好像消散了不少,他越来越会开导自己了,心胸也比之前宽阔了。
他心里做了一个小小的决定,等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他就长眠于这个小村,像此时一样,宴请全村的人,请几个龙狮队来表演,他生性淡漠,一直都冷冷清清的,那就让他死的时候热闹一次吧。
看表演的功夫,负责主持宴会的大伯怀里抱着两条烟在场里找人,找到合适的人就给其发一包烟,再给他安排待会儿要干的活。
女人们多负责些洗碗、洗菜、切菜的活,不用安排大家也都会自觉地去做,现在安排活计的都是男人,要找负责端菜撤席的、擦桌子的、添汤的、倒酒的等。
闻祁原以为被安排去帮忙这种事和他无关,毕竟对于村民来说,他只是一个外人,可主持大伯却逐渐离他越来越近。
不一会儿的功夫,大伯就站在他跟前,在怀里掏了掏,递给了他一包烟,用别扭的村普说着:“小伙子,一会儿帮忙倒一下酒。”
闻祁手里被塞了一包烟,还没反应过来大伯就已经转身走了,继续去安排活计。
李岁安朝他解释道:“这是请你帮忙呢,一会儿开席的时候,你就拎着酒壶在桌旁转悠,问客人需不需要喝酒,有需要的你就给人倒一杯,或是你不用开口,有想喝酒的会主动找你。”
闻祁点点头,心里突然就升起一丝丝微妙的感动,他似乎在逐渐被这个村子接纳,他们在慢慢的将他当做自己人。
要说还是主持大伯会做事,他觉得,小安处的那对象也算他们村半个村民了,自然要有忙要来帮,有福一起享。
差不多九点半的时候主持大伯站在高高的走廊上高声吩咐男人们摆放桌椅板凳,准备开席。
各路帮忙的人马全部就位,擦桌子的先上,摆碗筷的紧随其后,端菜的拿好大托盘时刻准备着。
农村宴席很容易出现秩序混乱、争抢座位的事,但他们这里,吃饭的顺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远道而来的客人是重中之重,他们要第一批入座,之后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入座,等这两批人吃饱了,同村的村民才能坐下吃饭。
要是谁敢不按规定坐下,提前抢占席位,会被主持的大伯骂,众目睽睽之下被骂肯定十分社死,所以为了面子,大家还是挺听话的。
等第一波座位坐满后,端菜的人开始上场了,大托盘里摆满各色菜肴,按桌子摆放顺序上菜。
添汤的拎着小桶转悠,添菜的端着菜盆巡逻,不过添的是凉拌菜,胡萝卜丝和莴笋丝混合,用来拌火烧肉吃,其他炒菜吃完了,客人可以自己端着盘子去锅里添。
闻祁也上岗了,拎着个大酒壶在过道上来回走,他长得太醒目,被不少人盯着看,年纪轻的大姑娘小媳妇含羞带怯偷看一眼,随后低下头窃窃私语,交谈她们的所见所闻。
年纪大的妇人则毫不收敛视线,恨不得要把闻祁盯出朵花来,他这张脸,不仅吸引女人,也能吸引男人,场上不少的男人也不时打量他。
闻祁干活还算兢兢业业,挨桌问要不要喝酒,众人听他那一口标准又好听的普通话,对他更好奇了。
要喝酒的多半是男人,有个别女人也会来上一杯,但总体上喝酒的人比较少,闻祁还算轻松。
转悠两圈便可以休息一会儿,他拎着酒壶回去李岁安身边坐下。
在他们这边,帮忙的人要轮在后面吃饭,等客人吃得差不多了,他们就可以轮班吃。
李岁安怕闻祁肚子饿,拿了个碗,各个锅边走一遭,给他铲了几样他喜欢吃的菜,那样子跟带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