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暗室?这里的东西我可能看?”
“当然能。”
萧玄霁按着昏沉的头,从塌上缓缓站了起来:“带你下来,本就是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段星执回身顺势搀住人:“你又站起来干什么。”
萧玄霁充耳不闻,只固执地走上前与人并肩,借着被扶住的姿态微微抬手,状似无意地攥住人尾指:“这座沙盘,北至彼宁,南至浦阳,东西端分别为祁邯和宣州。”
段星执目光再次放回沙盘上,看着上方摆设的数道标记。这不就是大照从都城被攻破后,步步沦陷的过程。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怎会有这东西?”
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设下此等绝密情报,萧玄霁看来还是有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和势力。
而且,出现沙盘和地图,证明萧玄霁至少有主战意图。如此一来,与钟家那两位将军的目的恰好一致。
若是能借机将钟家的人拉拢过来,不失为一个办法。反正做谁的傀儡都是傀儡,何不选一个更容易对付的。
“是我八年前命人设在这处行宫,当时朝廷尚留在祁邯。没想到后来谢沐风破城,符至榆不仅将都城迁在了此地,还阴差阳错地将我关进了这宣阴殿。”
只可惜彼时他再无一丝一毫自由,四肢俱锁,经脉皆废,只能彻底当一个任人摆弄的人偶。
“八年前。”
段星执回眸瞥去一眼,暗自思忖...那时的萧玄霁也才十三四岁吧。
这十年间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莫名总觉得眼前人比之十年前那个同样冷冰冰的小孩更加死气沉沉。
但面对他时,除了更虚弱,分明又和曾经没什么区别,看不出半点异状。
不过照萧玄霁话中之意,这十年间的确想过夺权,只是失败了么。
“是啊...我曾试着与符至榆作对,可惜失败了。”
曾经所有谋划俱碎在这句轻飘飘的失败中,让人听不出半点情绪。
段星执顿了顿,看着身边因失血极度苍白的面孔暗叹了声,回头看向墙面:“墙上挂着的这张地图,可容我拓一份?”
萧玄霁点了点头,随后亲昵将头搭在人肩上:“星执,我好困。”
段星执回握住人手腕探了探脉:“....你那不是困。”
纯属失血过多头晕。
他不知第几次在心底感叹这人命硬程度,伤上加伤绵延不绝,脉象称不上强健但始终保持着一分虚弱的平稳。
虽还有不少问题想问,譬如这些年究竟谋划了些什么,又发生了些什么。但看人这模样,他还是决定等人状态稍微恢复些再提及。
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先上去吧。”
暗室位于地下深处,极其阴冷潮湿,长久呆着只会让人伤势更重。
段星执一把牵过不知是冻得还是痛得浑身发抖的人大步踏进了暗道。
已经知道了有这么个地方,换个时间再来也一样。
第30章
两人很快站在了殿中,安静跟在身后任他牵着的人此时唇上都没几分血色,缓慢眨了眨眼:“这是哪儿。”
段星执:“...病傻了?”
“回来了吗...”
段星执:“......”
他要不还是连夜去抓个大夫进宫替人看看吧...傻子可派不上用场。
这看着不单单浑身伤势不轻,脑子好像也出了点问题。
“我没事...” 萧玄霁轻轻吐了口冰凉的浊气,习以为常地按压伤口,疼痛刺激得眼前原本有些模糊的画面顿时清晰起来,“你不是要拓印地图?怎么这么快上来了。”
“再在地底下呆着,你八成得交代在那儿。”
算上昏迷的时间,他们实际在下面应该呆了一个时辰,如今已是后半夜。
段星执随手将剑靠在玉柱上,将矮塌拖了过来:“时间不早,先休息吧。”
“好...”
难得没了那些锁链束缚,萧玄霁坐在矮塌上,被柔软锦被团团包裹住,一些经年的冷意头一回被驱散干净。垂眸怔怔看着地面,似乎还有些不自在。
段星执顺手将自己的那床被子将人兜头罩住,扔出个疑问眼神:“被子给你,我不怕冷。还坐着干什么,在下面说困的不是你?”
萧玄霁回过神来,慢吞吞将被子扒了下来,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眼见人已然背着手平躺在塌上,这才轻声道:“我什么都没干,能不能陪我一会儿...”
这回换段星执愣住,回眸看身边:“什么没干?你本来想干什么?而且我不是在这儿陪你吗?”
萧玄霁安静半晌,落寞低头缩回了被子里:“没什么。”
段星执:“......”
总觉得自从上来后,萧玄霁说话像在打哑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