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他们的傀儡,还是我的?”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冷凉眸色,却也最接近于他隐隐窥得的真实。
“真是无情...”萧玄霁对视半晌,低头露出一丝古怪莫名的笑,“不过...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随即缓缓伸手,再次将人抱住。
“当然是你的。”-
“既能赠出掩日神宫图,那我便当你信得过我,也就不同你绕弯子了。我只问你一次,你当真不知如何开启神宫?”
“那张密不外传的卷轴,我只记下了自毁之法。”
段星执皱眉:“为何不记?”
“给他们留下一个虚假的希望不好吗?”萧玄霁咳了几声,因伤势复发,只能勉力扶着身后的棺材站稳,露出个快意的笑,“用尽手段求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越想要宝藏,朕越要让这东西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
“不过,你要是早些来...兴许我就记下了。”
“你和越翎章...真不愧是师出同门。” 段星执感叹道,“你醒来已有些时日,钟家这回准备用什么手段从你口中逼问开启神宫的线索?”
“她想找出我的弱点,所以这些时日好好的命人奉养着,” 因为乏累,萧玄霁慢吞吞爬进了身后棺材里,“而且你说错了,不是钟家,是钟自雅。”
“嗯?”
“无论绯石武库还是掩日神宫,于钟家而言都是如虎添翼,想要不假,但远不至于疯魔。偏偏钟自雅野心太盛,早就不甘受缚于钟家,不甘屈居人下。”
“她从始至终想的都是私吞掩日神宫,不单单要对付叛军,更想扶持自己的势力,对抗钟家,乃至对付她哥哥。”
段星执回眸,他未曾与钟自雅正面交锋,只当钟家上下一心,没想过其中还有这般曲折。
萧玄霁平躺着,抬手看了看指上伤痕,又露出一丝似讥似讽的笑:“不过,她耐心大概又要耗尽了。”
“这么说,她想要的是...”
段星执站在棺材边,冷淡低眸看向萧玄霁。
“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帝位,从闻人慧死在她手上起,她的意图就不大在我面前掩饰了。只是苦于名不正言不顺,加之身后最大的倚仗,看好的也从来是钟自穹,乃至于萧禄,”萧玄霁接话道,恹恹一笑,“星执哥哥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为何要意外?她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只要再向前一步便是集万千权柄在手的至高之位,没人会不动心。”包括他。
如若他当真生于此界,长于此界,无论是萧玄霁还是钟自雅,都将成为他必然清扫的障碍。
“可我怎么觉得哥哥从未对此动过心。”
段星执睨人一眼:“对于早就已经拥有的东西,何来贪求一说?”
萧玄霁神情微怔,忽地反应过来,断断续续笑了起来:“难怪...难怪区区一个至高之位,根本留不住你,难怪你一定要走。”
“盛世...到底是什么样...”
段星执:“你若当真想见盛世之景,与其听人描述,不如利用眼下身份来亲自缔造。”
萧玄霁齿间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
“可惜...太晚了。”
若是再早上几年,他或许当真有心力陪人一同再开太平。
“你说什么?”
“我说,朽木不可救,枯木不逢春。”
萧玄霁朝棺材边伸出手,缓慢道:“星执哥哥能陪我躺一会儿么?”
段星执嫌弃敲了敲棺边:“但我没有躺棺材的爱好。”
“那我们躺在地上聊天。”
“也不躺,你就非要这般作践自己?”段星执摇摇头,干脆握着人手腕将从棺材里拉起,顺势揽过人翻窗出殿向上轻巧一跃并坐在屋顶。
“这地方多好,夜风清爽星夜璀璨,还能防止有心人靠近偷听。”
萧玄霁被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拉得一懵,好一会儿才呆呆望向身边,又没骨头似的靠了过去。
段星执不厌其烦将人拽开几分,只是反复数次无用功,在察觉人忍耐疼痛的几声闷哼时,还是妥协地任人再次缠了过来,无奈道:“非要这么挨着我说话?”
“谁叫你不让我躺着。”
段星执:“......”
他懒得浪费时间和人再计较些有的没的,开门见山道:“宫中布防你清楚多少?”
“所有。”?
这回答实打实地让他有些诧异。
“很奇怪么...大约为了找出亦或培养所谓的弱点,这些时日钟自雅以常人相待,未曾刻意命人看守。”萧玄霁低笑一声,“少了皇后禁令,整个皇宫,朕有什么地方去不得。”
加之这么多年来,这皇宫布局为未曾大改,几乎用不了几眼便能看出此地防守如何。宫中七成的人,也未曾更替,都是些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