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兰真避开了风部的耳目,将一万余人藏入了燕山之中,比之江明旭北出独石口时得到的数量,翻了五倍不止,他们骤然出现,如同蛛网般罩下,将玄焰军分裂成数块,缓缓吞噬。
谢樽和众人一起被逼到了一座孤山之上,看着下方的北境人如同蚁噬一般向他们围来,被深重的绝望笼罩。
在这座孤山之上,他们就好像茫茫大海中一叶无桨的孤舟,举目四望,孤立无援,只能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谢樽被随行的大夫重新处理了伤口,再也撑不住,在山风之中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他们已经一整天没有收到过风部的消息了,这里已经被围,风部的消息已经进不来了。
江明旭清点了人数,此时孤山之上只剩下了一千多人,无水无粮能抵住多久,他也不知道。
又过了半天,黄昏时分,他们站在山崖之上,再次看到一面巨大的青金银旗迎风飞舞。
谢樽已然麻木,他心底无波无澜,静静擦着手中的枪,这把枪的主人已经离开,永远埋葬在了燕山之中。
接下来就是艰难的守战,江明旭对此轻车熟路,即使物资匮乏到了极致,也堪堪守住了这座孤山。他们收集夜露,嚼食野菜,将山石凿下做成简易的滚石……以此来抵抗一波接一波的攻伐。
但到了第三天,他们也已经疲惫至极,很难再坚持下去了。
下面的北境军队越聚越多,攻势也越来越猛,让众人的心一沉再沉。这不仅让他们的境况更为糟糕,也昭示了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结果——分布在此间的玄焰军,正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必兰真一一剿灭。
第102章
必兰真丝毫不爱惜自己手下将士的性命, 只命人不断进攻,用鲜血铺出一条上山的通路。
就算死十个,二十个, 只要能换死一个玄焰军,他就不会眨一下眼睛。
又过了半天, 一条用尸骨砌成的道路,终于砌到了山顶。
时隔数日,必兰真再次站到了谢樽等人眼前, 但与上次不同, 这一次, 他们是真的退无可退了。
孤山之上的只余百人而已,就算他们个个以一挡百,也已经没有作用了。
必兰真一如既往地,喜欢用他那些于他而言分外有趣, 分外荣耀的功勋来告诉敌人他们有多么无能,看着他们崩溃的表情, 会让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乐。
“一万八千二百六十四, 江明旭,可是你把他们带出来的, 不知你有何感想呢?”
必兰真轻笑着将一沓战报仍在地上,枯黄的纸片被风吹走, 轻飘飘地落到远处。
看着面前仍在负隅顽抗的江明旭等人, 必兰真也渐渐腻味了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况且他接到消息,赵磬离独石口只有五十余里的距离了,不日便能到达此地。
另外, 好像还有一只队伍自西边而来,虽然他还未探清对方的虚实, 但他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他要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想到这里,必兰真不再耽搁时间,淡声为江明旭等人下了判书:“杀。”
随着必兰真一声令下,北境士兵源源不断地自四周涌来,就算谢樽等人是钢筋铁骨,也得被耗死在这里,更何况连日消磨,他们已然是强弩之末了。
必兰真没有出手,他一动不动地站在人群之后,目光落在谢樽身上,凉得可怕。
没过多久,剩余的玄焰军便被一一砍杀在地,桑鸿羽背一刀砍在后背,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时,谢樽也被人压着跪在了地上。
和之前一样的场面,费了那么大的劲,一切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谢樽看见必兰真上前,抬手制止了往江明旭后心劈去的刀,不紧不慢地说到:
“你们可仔细些,要是伤了他的皮肉,就用你们的来补吧。”
只是一瞬间,谢樽就反应过来必兰真想干什么了,他震惊地看着必兰真从他眼前走过,蹲在了江明旭身前。
“你这身皮肉虽然老了些,但造鼓勉强能用。”
必兰真军中地战鼓皆是人皮所制,用他们地话所说,就是以敌人地鲜血来祭祀神明,可以与众神对话,获得赐福,庇佑他们征战四方,战无不胜。
但必兰真显然对这种所谓赐福不感兴趣,他只是喜欢这样做,仅此而已。
“正好江明城那张皮脆了不少,恐怕用不了多久了,用你的换上去,倒也算让你们兄弟二人团圆了。”必兰真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
“你这个疯子……”江明旭用尽全力抬头,眼中尽是憎恶。
“谬赞。”必兰真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随即起身退后一步,“动手吧。”
眼见江明旭的手脚被卸下,烂泥似的耷拉着,之前那个巫医拿着匕首上前,谢樽双眼血红,拼命地挣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