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将事情描述地离奇曲折, 讲着讲着也就陶醉其中, 将谢樽忘到了天边去了。
听他越说越离谱, 其中也没有多少值得关注的线索,谢樽也失了听下去的兴致,他在桌上留下几个铜板后就溜着边默默离开了。
站在酒楼外思虑片刻,谢樽顺着先前走过的路再次进入了锦鸡山。
他要先去确定一番那山中是否真的有孩童和牲畜的尸骨。
昨日夜里下了一场小雨, 山林之间空气越发沉闷,似乎笼上了一层灰黄色的烟雾, 谢樽穿过茂密的山林, 身上的衣衫被草木上残留的雨水沾湿了大片。
先前他们猎熊的地方已经被谢淳派人清理过了,熊尸已然不见, 就连满地的血迹都在雨水的冲刷下消失了踪迹,只剩下些许血腥味隐隐约约飘散在空气中。
谢樽细细观察着周围的和痕迹, 很快找到了那两头棕熊栖息的洞穴。
才刚一站到洞口, 谢樽就感觉到浓郁得令人窒息的腥臭气息扑面而来,那气息浑浊,好似凝成了实质。
他站在洞口犹豫了半天, 脸色越来越难看。
说实话他不太想进去,但这一路走来, 他也只在某些角落找到了一点看不出原形的碎骨而已,进去了说不定还能找到些许线索。
最终,谢樽还是扯下一片衣角,然后深吸一口气蒙住脸,心一横走了进去。
洞穴并不大,几步就能走完。
谢樽点着火折子,静静看着泥泞草堆中泛着黑黄色的残骨,眼底渐渐凝起冰霜。
虽然他看骨头不太行,但还不至于分辨不清人和动物的头骨,眼前这几具尸骨和人可以说沾不上半点边。
离开洞穴后,谢樽仍然没有完全确定,毕竟山下村镇离这里路途算得上遥远,说不定那棕熊闯入村镇后猎杀了孩童后,直接在路上便吃了个干净,用不着带回洞穴。
但谢樽从洞穴出发一路搜寻,直到看到了村镇的炊烟,也依旧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尸骨,甚至连大型动物活动过的痕迹都没有。
等到彻底走出山林,站在镇口的岔路上时,谢樽感觉自己指尖冰凉,浑身也被雨水浸透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他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垂眼搓着自己僵硬的十指,抑制不住的凉意从背脊窜起。
原本来时他仍旧是一派轻松,觉得可能是他杞人忧天。
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被人算计了。
起初谢樽觉得这事有些异常,只是因为他觉得赵泽风不会出那么大的纰漏而已。
赵泽风虽然平日里看上去只是个武人,坦率天真,但事实上他的警戒心也半点不差,若是真的遇事,他一点细节都不会遗漏,特别是在游猎一事上,他向来分外用心。
平日里他们出门游猎,从来都是由赵泽风事先踩好点,保证路途安全,甚至目的地中会有些什么猎物出现他都会一一列出。
用他的话说便是,要是某些金尊玉贵的娇气少爷要是伤了那里,他在这长安可就混不下去了。
这一次赵泽风一样已经来过了锦鸡山,却并未发现其中的危险。
这本身就有些不正常。
虽然也有可能是赵泽风这次大意了,但只要有一点他们被蒙骗的可能,他就不会放过。
所以他来了,没想到还真的出了问题。
但是确定了有人想要将他们置之死地又怎么样呢。
是谁做的的他可以说是毫无头绪,若要继续往下查,又该从哪里开始?
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晦暗下来,如丝的小雨细细密密的落下,周围的行人皆加快了脚步。
谢樽坐在原地眸光颤动,指甲渐渐扣进掌心。
第一次有人想要他的命,恐惧惊慌是正常的,但他没有太多害怕的时间。他必须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这是怎么回事。
对了,之赵泽风说过,他上山时遇到过个樵夫,向那人打听过消息。
但此时不知何处就暗藏着危险,他绝不能独自前往,甚至此刻周围,就已经有眼睛在盯着他了。
谢樽猛然站起,发现放眼望去视线已经被细密的雨幕遮盖,但自己身上却还是干燥整洁,甚至连之前在山林中沾染的水汽都已经尽数散去。
他愣了愣,抬头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沉玉便已悄然出现在他身边。他手中拿着一把纸伞,正静静垂眸看着他。
“沉玉……”谢樽许久没有说话,声音有些沙哑。
沉玉轻轻回应一声,然后叹了口气开口道:“公子不必太过苛责自己。”
谢家盘踞长安多年,家中长辈也都不是吃素的。
虽然如今这事背后之人心思缜密,留下痕迹太少,谢询言查了两日也没查出什么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