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不错,不过也止步于此了。”
赵磬看着谢樽,有些赞赏。
这人年纪不大,武功却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足够沉着,却也不失狠劲。
若是平时遇见,他定然是要将人招至麾下的,可惜这个节骨眼上,与陆景渊有关的,他须得斩草除根。
赵磬将手微微抬起,轻轻一挥,周围的玄焰军接到指示举起长/枪就要向两人刺去。
“等等。”陆景渊两手扶着谢樽的肩膀,抬起头看向了赵磬,眼中一片冰冷。
“停。”见状,赵磬抬手制止了玄焰军的动作,想看看陆景渊会有什么动作。
“太子殿下有什么话想说?”
“想与将军做个交易罢了。”陆景渊看着周围近在咫尺的枪锋,内心出奇的平静。
沉玉此时应当已经将桃叶安置好了,再拖片刻,沉玉就能赶来。
“哦?”赵磬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你的筹码。”
“东宫坤部秘令。”即使周围气氛紧张,陆景渊的表情也看不出丝毫破绽,他站得笔直,直直看入了赵磬眼中。“以及,东宫所知有关王家的所有情报。”
“将军应当不希望这些东西就此埋藏吧?”
非正常的继承会使数代积累断绝,使谋逆的继任者所知甚少,步履维艰,这是逆反着需要承担的风险之一,若是能去除这种风险,想来赵磬不会拒绝。
闻言,赵磬面色一肃,握着游龙枪的手骤然收紧。
“将军应当不会天真到以为四年筹谋,便能彻底革除王氏祸乱吧。”
赵磬心头微沉,王家数百年根基,确实不易根除,这四年来齐王动用了麾下所有尚有余裕的势力四处探查,也仅仅揪出了王家势力中埋藏颇浅的部分。
至于剩余的……实在无从查起。
冀州终究只偏居大虞一隅,齐王势力难以覆盖大虞上下,能查出部分已是不易。
而陆景渊对此了然于心。
“若是斩草留根,待到新皇登位,是否还有余力应付王氏残部掀起的风浪呢?”
“又或许……下一任帝王便已不再是我陆家人,王家图谋改朝换代,筹谋十余年,如今荆州上下可也并非尽是乌合之众。”
陆景渊牢牢盯着赵磬的双眼,目光并不锋利,带着一种沉默的压迫感,缓缓将赵磬包裹。
“将军可敢与我一赌?”
“就赌这江山未来究竟是姓陆,还是姓王。”
安化门前一时安静下来,陆景渊的声音静如深流:
“将军以为如何?”
“……”赵磬神色不定,他眯起眼,打量着这位尚且年少却冷静得可怕的太子。
陆景渊其人必然留不得,但王家的事……此时更为重要。
“可以。”赵磬微微颔首,并为如何犹豫,但在陆景渊作出回应之前,他手中的长/枪微偏,指向了半倚着陆景渊的谢樽。
赵磬嘴角微勾,枪尖闪过银光:“但这些筹码仅能换殿下一命。”
“至于此人……挟持皇室血脉,意图杀害我朝太子,自是要被本将军就地正法,以慑天下。”
赵磬神色平静,没再给陆景渊说话的机会,淡声道:
“杀!”
玄焰军应声而动,数把银枪瞬间向谢樽刺来,竟也没有顾忌陆景渊。
银□□来的动作在陆景渊眼中放慢了数倍,他拥住谢樽后退几步,抬刀架住几柄银枪,随后几道闪烁的寒光自陆景渊袖中而出,游蛇一般击打在周围的玄焰军身上。
陆景渊才十四岁,身量远远不如谢樽,应付得吃力至极。
赵磬在一旁看了片刻,最终冷哼一声,抬起游龙枪便向两人刺来。
反正陆景渊只需留上一口气便好,他会把握好力度,一枪了结了那小子,再让陆景渊好好喝上一壶。
“不入流的雕虫小技。”
眼见银枪袭来,谢樽清楚知道赵磬枪法的力度,陆景渊必然是接不下的,他强提起提起一口气,将游龙枪打了开来。
这一次,从剑上传来的剧震将谢樽震得眼前一片空茫,感官被瞬间剥夺,胸口连发恶心的感觉都消失了,瞳孔也渐渐涣散了下去。
迷蒙间,谢樽脑中胡乱闪着一些画面,他并不怕死,反正他也不知来处,更不知归处。
只是没想到要死在这,还是跟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太子一起被串成糖葫芦。
不过能死在赵磬手下也不算辱没了吧,不说名动天下吧,好歹也能小有声名,就是没命享了。
谢樽闭上眼,脑中最后想的就是玉印山上的一草一木。
师父不喜欢奉君这类毛茸茸的动物,他死了奉君该不会被丢出山去吧……那奉君就要彻底过上流浪生活了。
谢樽想了许多,却也不过一瞬间而已,转眼枪尖近在咫尺,只差半寸就要穿透谢樽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