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洁纳闷:“你怎么错过车啦?没去补票吗?现在在哪里啊,天都黑了。”
喉结滚了滚,顾淮快要咬不住后槽牙:“没空位了,来来回回跑了一趟,等会回,现在我和裴呈璟一块的。”
听到裴呈璟的名字,高洁把心放下,嘱咐了两句,去给外婆打电话了。
天气热,顾淮把身上仅有的T恤脱下来,把小盆整个包裹住。
狗子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甚至因为有血,还透着股腥味,但他不介意,当初是自己捡的,垃圾堆的味道那么重都不嫌弃。
小盆的身体很僵硬,它应该是一不见就没了。
顾淮也没感觉到一点温度。
他觉得自己不太正常,电话之后内心十分平静,甚至思考身上的钱够不够给小盆火化,够不够买个小罐子装骨灰。
手腕被突然抓住,裴呈璟的眼睛很红,低头看着他怀里没有气息的狗子。
当晚,管家叫的人过来,疫苗还没打完的小狗提前被洗了澡,毛发被打理,完全看不出内脏出血的迹象。
身边有人在分析,可能是被人撞击或者踢到了,骨头都没问题,就是脏器损伤。
顾淮看着摇晃的灯,看了会才意识到灯是固定的,摇摇晃晃的是自己。
他按住椅子起身,去接那个小小的罐子,黄色的小狗图案很像小盆。
这时候它是温暖的。
不好的情绪持续了很多天,狗子也就陪了他一周多,自己喂食的时间也没几次,顾淮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时不时地想起。
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太落魄,也可能是这狗子去到裴呈璟家后的对比太明显,或者是因为小盆趴在脚边舔人时传到体感上的一阵痒麻。
顾淮觉得有什么在轨迹上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痕迹。
好几天都觉得身上有狗子身上的腥味。
梦境变多,他会梦到垃圾桶旁边湿漉漉的小狗,也会梦见垃圾桶边嘴角糊血的小狗,还有在裴呈璟家里、院子里,公园里撒欢的狗子——甚至有裴呈璟的脸。
裴少爷现在找他的时候总是表情别扭——带着一些担心和害怕的眼神。
他们的距离好像又拉远了些。
少爷把小盆的东西都收起来,邀请顾淮:“我最近在训练打网球,带你一起过去玩好不好?”
顾淮收拾书包,摇头:“我要回家帮我妈做饭。”
少爷垂脑袋,决定今天不去训练:“那我和你一块去方家吧,帮帮忙。”
被顾淮看着,这段时间,他已经能明白眼神里“这样不合适吧”的潜台词。
但现在少爷不想放人走,在顾淮同桌的位置上坐着不起来,对着凝视也不闪躲。
教室里没人之后变得空旷,走廊上有零散而过的同学,他们完全没注意教室的角落还有人,嬉笑盈盈。
少爷憋着脸,憋到耳根发红,等周围安静了好一会才把话说出口:“小狗不能活过来了。”
顾淮的呼吸声明显了几分,再往下沉。
裴呈璟捏拳:“你要是特别难受,我可以做小狗,会有很长很长的寿命,陪你很久很久。”
那时候的少爷有点发蠢,顾淮第一个想法是这个。
但当时那认真的眸子映出了窗外摇晃的树叶,那种疯狂的,想钻入顾淮内心的感觉,他记到现在。
但现在没有干净的阳光味,顾淮在烟酒味里睁开眼睛,先看见慌张的魏敏嘉。
桌上有很多酒杯酒瓶,烟灰缸里积了半缸子烟蒂,看得出这里经历了一番狂欢。
顾淮只觉得脑袋和脖子一起疼。
魏敏嘉见他醒了,赶紧上前:“你没事吧?”
“没事。”顾淮的反应还有些慢,没有分析局面的意思,偏脑袋看四周。
见到边上躺着的裴呈璟才松了口气,也看到惊魂未定的莫梓铭。
“你们一直昏着,莫梓铭也才醒,”魏敏嘉问,“是什么人啊?好吓人。”
顾淮探了一下裴呈璟,看到了侧脸上的血迹。
再看莫梓铭,莫少爷眼里多了恨意:“肯定是沈方泽!之前他回国后,我就觉得被跟踪了!妈的,他现在怎么敢做这种事!”
“不是沈方泽。”顾淮显得淡定了很多。
莫梓铭反驳:“不是他?不可能!”
动静不小,他脑门上的伤口又崩了一下。
裴少爷于沙发上拧眉,痛苦地苏醒过来。
他是魏敏嘉唯一能沟通的,赶紧拎起来:“裴呈璟,这怎么回事?你们不会是惹了什么道上的人吧!”
裴少爷的视线一直锁着顾淮,再看周围,眉头皱得更紧:“不知道。”
魏敏嘉焦急:“那些人把我们的手机都拿走了!”
“卧槽!”莫梓铭赶紧摸身上,骂人,“真他妈拿走了,顾淮你还说不是沈方泽,还好我没把重要的手机带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