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彻安见他心情不佳,叹了口气道,“乔文轩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说的未必就是事实。”
怔愣片刻,宋知钰才知道他说的是萧寒砚拿他当乔潜的挡箭牌一事,“这种程度的挑拨离间,我自然不会相信。”
右手下意识在腰间的那块玉佩上轻轻摩挲了两下,凹凸不平的手感让他安心了两分。
萧寒砚待他如何,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你对乔文轩的态度……好像有点不一样,他做了什么吗?”周彻安目光在他腰间的那块玉佩上短暂的停留了片刻,出衙门不过一刻钟,这已经是宋知钰第五次把玩这块玉佩了,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宋知钰沉默一瞬,随后侧眸看着他,“怎么不一样。”
“以往有人在你面前说三道四,你都不会理,很少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乔文轩不过是按照沈问的吩咐办事,你就和他开始唇枪舌战了。就好像是……”恼羞成怒。
周彻安觉得这个形容不准确,但一时又想不出合适的词来表达了。
宋知钰哑然,仔细回想这几个月的经历,面对南山书院各学子的侮辱谩骂,他选择装聋作哑,面对沈问的刁难试探,他选择逢场作戏。
唯二的两次失态,都贡献给了乔家人,一次是在乔潜嘲讽他爬上了萧寒砚的床时,另一次则是在乔文轩说他是乔潜的挡箭牌时。
他对乔家人的厌恶程度,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了。
宋知钰目光晦暗不明,并未直接回答,“乔文轩这人不简单,你日后和他对上一定要小心。”
能在朝中两大势力中周旋,安稳度日,能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周彻安哑然,并未再追问。
朱雀大街依旧热闹繁华,路边的小贩不断吆喝着,街上行人熙熙攘攘。
“前面就是翠烟楼了,要去看看吗?”
宋知钰凝神,循着周彻安的目光望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五层高的小楼,是整条街道上最高的一座楼,门上的牌匾是三个烫金的大字——翠烟楼。
不过是一座青楼,看上去竟要比好多官员的府邸都要气派。
宋知钰心里清楚,自他进入衙门的那一刻起,一举一动都在沈问的监视之中,今日只要踏入了翠烟楼,恐怕就不是这么好出来的了。
“不必,我们……”
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宋知钰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抬眸看向撞他的人,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做了一个手势,随即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宋知钰双眸倏地睁大,瞳孔微缩,心跳如鼓鸣般在胸腔里狂震,双手抑制不住的轻轻发颤。
“你没事吧?”周彻安立刻将他扶住,关切的问。
宋知钰立刻摇头,语气激动道,“我没事,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回衙门去。”
话音落下,宋知钰立刻快速追了上去。
朱雀大街的人很多,因为要避着行人和摊子,他有好几次险些跟丢,但对方却好似故意的一样,见他跟不上又放缓了脚步。
显然对方是刻意引他前去,但又想甩开他身后的探子。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宋知钰立刻打手势,示意暗处的阿墨引开沈问的人。
绕了一个大圈子,最终又回到了朱雀大街,宋知钰站在一家酒肆前,抬眼看了一下上方的牌匾——浣溪坊,没想到一家酒肆竟然有这么雅致的名字。
没有任何阻碍,他直接上了二楼,临街的包厢门半掩着,刚才那人似乎就是走进了这间房。
推门而入,里面却是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紧绷的身体渐渐松懈下去,宋知钰心里好似被人挖了一块,眼底的光瞬间消失。
盛雨霁端坐在桌前,面容清冷,眉目清隽,嘴角噙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笑意,“怎么?看见我很失望?”
宋知钰一愣,深吸了一口气,在他对面坐下,接过那一盏茶轻呷了一口。
这茶和萧寒砚泡的有得一拼,茶叶完全没有泡开,茶香也没有,入口是一嘴的浮沫,苦涩无比,白瞎了这好茶。
“没有,只是有些惊讶。”宋知钰放下茶盏,轻抿下唇。
盛雨霁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想说什么?还是想问什么?”
宋知钰有些无措,指腹摩挲着杯身,“就是……刚才那个手势,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手势是他爹在指挥作战时常用的一个手势,宋家军内无人不知。倏然看到有人做这个手势,他还当是父兄回来了。
盛家如今是门庭若市,他不方便上门拜访,没想到盛雨霁竟然想出了这个见面的法子。
“我和你爹是旧识,知道这个手势不足为奇。”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盛雨霁叹了口气,“我也希望宋大将军还活着,但……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