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彻安处事谨小慎微,怎么会为了一己私欲做出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萧寒砚不敢把话说得太明白,但又不愿宋知钰一直被蒙在鼓里,“这段时间吏部在处理官员政绩考核,想来周彻安收到升迁圣旨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
“不可能。”宋知钰下意识脱口而出,“彻安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盛将军,况且他根本不认识盛将军,又怎知她是女儿身?”
“周彻安是个聪明人,做事向来不留痕迹,兴许是什么时候发现了。”萧寒砚对此表现平淡。
脑海里突然想起之前小桂子说过周彻安来找他正好撞上了盛雨霁离开,两人似乎还交谈了几句。兴许只是那一会儿周彻安就发现了盛雨霁的异常。
宋知钰神情恍惚,一时片刻接受不了。他坐在圈椅上,猛喝了两口茶。
“即便如此,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周彻安所求并非荣华富贵,而是希望能安稳度日,吃饱穿暖,他犯不着冒着得罪盛家和一大群保皇党的势力去揭发盛雨霁。
就算是升官发财了,他日后也生活在风口浪尖,稍不注意就会丧命,又有何理由要这么做?
“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萧寒砚探听到了一点眉目,但并无确凿的证据,自然也不会说出来。
“过两日等周彻安收到圣旨时必定会告知于你,届时再问他也不迟。”
宋知钰深吐一口气,“好。”
“因利而聚,利尽而散的事情多了去了,或许有的人并非你所见到的那样简单,不必全心全意信赖。”萧寒砚声音淡淡。
这些道理宋知钰在读书时就学过不少了,但当事情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一年多以来和周彻安接触颇多,他自诩很了解周彻安,没想到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个局面。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间,宋知钰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他是在替盛雨霁感到惋惜还是在担心周彻安得罪人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盛雨霁给的那封亲笔迷信还在他这里,那封信滚烫、灼热,仿佛要将衣服烫穿,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醒目的疤痕。
宋知钰轻吐一口气,“你说得有道理。”
萧寒砚眉骨轻抬,正色道,“凡事并非绝对,落落,你可以永远信赖我,我为你而活。”
心脏如鼓鸣般狂震,宋知钰长睫轻扇,“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我们不是在说彻安和盛将军的事?”
“怕你忘了,我再提醒你一遍。”萧寒砚的嗓音压得很低,如蛊惑一般低语。
“知道了,不会忘。”宋知钰在他唇角亲了一下,一触即离。
出乎意料的事这次萧寒砚并没有追着他回吻,而是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表情严肃得仿佛不是在谈情说爱,而是在说什么生离死别的大事。
萧寒砚压制住心底的情绪,“那你重复一遍。”
“我可以永远信赖你。”宋知钰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
后面那一句话他觉得不吉利,所以没有再说。
以前宋知钰从来不信什么神佛,他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但在欣天烁地的应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他无比渴望能有神佛来拯救他。
但神佛只救下了他一人,救不了万千民众和十万雄兵。
或许信的不是神佛,而是那一点仅存的念想。
宋知钰深吸一口气,“回去休息吧,等过两日再看看。”
“身子还有不舒服吗?”萧寒砚小心翼翼的扶着他。
宋知钰瞥了他一眼,悠悠道,“今晚你睡软榻。”
“睡不了,软榻已经没了。”萧寒砚庆幸早就让人把那张软榻给搬走了。
宋知钰根本不吃这套,“那你睡书房。”
“书房没有床,落落难道忍心让我睡地板?”萧寒砚笑笑道。
眼皮子跳了两下,宋知钰回房坐下,叫来了小桂子,“让人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小桂子一时摸不准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看向萧寒砚,后者摸了摸鼻子,没有言语。
“不过是收拾一间客房,还需要他应允吗?”宋知钰气不打一出来,加重了语气。
小桂子立刻跪地求饶,“公子,实在是不赶巧,前两日您与主子都不在府里,奴才想着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修葺宅子,现在只有您的卧室和书房翻新好了,其余屋子都还漏雨,不能住人啊。这两日天冷,夜间常有小雨,一定会染上风寒的。”
宋知钰瞪了萧寒砚一眼,后者的笑意根本掩饰不住,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
小桂子这一番说辞之后,宋知钰到底是没有为难他。
晚上萧寒砚如愿上了床,即使什么都不做抱着宋知钰入眠也好,只有看得见摸得着时才会给他一种宋知钰真的和他在一起的实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