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哭了?”简秋宁是被杜明暖用力摇醒的,那时候她的泪水已经湿透了半边枕头。她触到对方担心的眼神,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慢慢坐起来叹了口气。
“暖暖,你能不能说说这几个月来,你到底发生了什么。”简秋宁忽然发问。“从三月份开始。”
“什么?”杜明暖迷惑地问,手却已经悄悄地开始颤抖:“三月份?”
“感冒药啊,在你衣柜底下,放行李箱的那层格子里。”简秋宁猛地一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感冒药不能吃。你又不是刚进省队的小孩子,反兴奋剂讲座难道没听过?”
“你……怎么知道……这个。”
“你从多哈回来那天,谭导叫你出去接电话,我帮你放的箱子啊。”简秋宁站到杜明暖对面,她本就比对方微微高出一点儿,这下一点儿身高差瞬间形成了气势上的绝对压制:“说实话,如果不是我当时看到那个盒子还压根没有拆封,我肯定直接就拿去交给队里了。”
是的,如果没有这一节,只是一个临场失灵的720的话,简秋宁怎么可能对杜明暖生这么大气——明明大家心里早就或多或少有了一点“不祥”的预感了。只是就很巧,那天匆匆忙忙把空空如也的行李箱往柜子底下塞的时候,偏偏遇到了一点异物的阻滞。简秋宁忍着呛鼻的灰尘伸手去掏,小小的药盒和反兴奋剂手册里一再出现的名字,只消看一眼就足够让人天旋地转。然而药盒尚未拆封,仿佛还有把事情往好的一面想的余地。而且还没等她来得及考虑清楚要如何面对这事儿的时候,哭哭啼啼的詹曼仪就进来了,只好顺手把盒子又扔回了柜底深处。等到第二天简秋宁再窥到机会去掏的时候,却发现药盒早已经不见了。
“我没有吃过这个药!”杜明暖扬起脸,眼神坚定与简秋宁对视。
简秋宁盯住杜明暖的眼睛,心头忽然涌起不可名状的悲哀,“我当然知道你没有吃过这个药,我们全队都没吃过这个药。三月四月我们全队有执照的都被抽了几次飞行药检,没人出问题。我只是好奇,你本来是出于什么想法把这种东西弄到手上的?我没记错的话,外训那时候我们听反兴奋剂讲座,老师举的例子正好就是吃这种感冒药被取消成绩的‘冤枉’,说过这种药对体操队员提高成绩根本没有用。那么——”
“我可以保证,”杜明暖睁大眼睛,不让泪水流出来。“秋宁,我绝不可能不维护你的。”
“我也不可能不维护你的。”简秋宁慢慢摇头,表情渐渐从凄凉变成凄惨,“所以即使看到了这样确凿的证据,我也宁可把证据当成一个误会,当成你一不小心拿错了药,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我明知道你的720也很虚,我其实好几次都想狠下心来问问你到底能不能跳,甚至章导都暗示过我把你的底细摸摸清楚,但我终究是没有。我可是一直信任你的,杜明暖。”
房间里的空气冷得冻人,雨滴在玻璃窗外侧不断划出一根根银亮的短线,像一根根刺进谁心头里的针。沉默在对峙中越拉越长,最终还是像从前的无数次闲聊一样,杜明暖率先开口:
“如果我跟你解释事情的原委,你还会再信任我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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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强调文章情节纯属虚构
这两三节是交代狗血纠纷,所以有点儿卡文……
第269章
自从在第二次队测中冲击了720受伤之后,杜明暖在袁鹃眼里就成了一颗弃子,或者说,她的意义只在于助力其它的棋子冲锋陷阵——浙省体操女队这么老资格的强队伦敦奥运会一个名额都没拿到,今年袁鹃的压力可大得很。当然,林舒静也不是一颗够顺手的棋子,这不争气的丫头四项都不够顶尖,还好倒了一个基本重项的许灼华算是勉强赢得了点竞争空间。但这还远远不够。
“暖暖呀,也不是我说你,你目前这个状况,上奥运的机会能有多少?基本上是看不到的。也不能说看不到,本来你主攻跳马和高低杠,团体是需要的,但现在有跟你同寝室那位在,这竞争根本就不开放啊。”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如同塞壬海妖般蛊惑着人心,杜明暖却只觉得恶心透顶:“你想想她到底对你有什么好的?真正重要的东西,技术要领,换杠怎么连,她教你了吗?你掏心掏肺对她好有什么用,只有自己教练自己省队才是真的靠得住的。就这么一点小事,你悄悄地做了,就算查也查不到你头上,以后你保送大学啊安排工作啊我们这给你的帮助可都是实打实的。”
杜明暖当然是一口回绝的。可是当一贯善解人意的陈导默默把药盒递过来之后,她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令人恐惧的从没有见过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