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就敬谢不敏了。”杜明暖果然笑得吐出了舌头,“老巫婆说,真正的高低杠顶尖高手都是不用护掌的。”
“好好发挥啊绝顶高手!”简秋宁等杜明暖最后确定了杠面的舒适度就退到赛台下。跟周围提着心吊着胆的国家队众人们不同,她无法讳言,徐若澄的疯狂失误反而给了她一丝无法宣之于口的安心,而且,这丝奇怪的安心不仅是因为好友一旦顺下来就可以基本保证奖牌,更是因为,原来像徐若澄那样的天之骄女也会有一败涂地的可能。
事实证明,乐天派的杜明暖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完全做得到没心没肺。6.5的成套比预赛完成更好,除了shapo180还是窘迫的硬扭以外,其他动作都挑不出什么显眼的毛病。裁判也给出了一个格外慷慨大方的15.033。
“呼!还有两项就解放了。”杜明暖看着自己的排名升到了第三,心满意足地一边解护掌一边扭着腰,音量没控制好引来谭胜男的两记白眼。
“我说谭导,您就别执着于那个毽子直了好不好,晃掉的分比赚到的还要多哪,求求您了放过我吧……”杜明暖哪是被瞪两眼就能消停的主儿?更何况她对谭胜男“打是亲骂是爱”的习惯再熟悉不过,瞬间开启了打蛇随棍上的“无耻”模式。
“老陈!”谭胜男中气十足地大叫,“哎哟,这孩子要把我气死了真是。我管不了了,你倒是来管管哪?这个学不会,那个练不出,降起难度来这个麻溜,谁都比不上。”
“老谭哪,消消气,这每个孩子都有每个孩子的特点。咱们暖暖是稳字当头哇。”如果说谭胜男的脾性就像特辣版的红油火锅,那程松涛的脾气就像一杯冰啤酒,不动声色间就把那份冲鼻麻辣消迩于无形。只见他眯着眼道,“暖暖没把握的动作,咱也不能非得逼着她硬上是不是。”
“好,好,好,就是你惯得她这样。我不管了,随你们折腾去吧。”谭胜男气了个倒仰,拎着柯润雨的包就往平衡木场地走。陈松涛则摸了摸杜明暖的头,提起放在地上训练用的那根低木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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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你看得我心里发毛。”
平衡木,按顺序杜明暖和简秋宁两人将在最后出场。前面选手热身时,两人只能排在队尾默诵动作要领,颇有“偷得浮生半刻闲”的意思。可是杜明暖很快觉察到了身后那一丝“诡异”的目光。
“没啥,我就是想问问,呃,陈导——陈导这么好说话的嘛。”简秋宁垂下眼帘。陈导是否温柔和善,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担心,以平衡木为主项的柯润雨后两项难度其实反而是要比杜明暖高的,加之她今天的状态这般好、裁判又十分给面子,杜明暖若是再自降难度的话,这块全能铜牌保不齐就会落到对方手中。不过,看着杜明暖坦澈的眸子,简秋宁不动声色地收回了那份好奇。有人要强好胜,便自然也有人淡泊自足。比赛的事瞬息万变,能天生这样淡泊自足的心态,其实真是最大的福气。
“陈导就是这么好的呀。”杜明暖满不在乎地笑道,接着压低声音,“就是有一点,绝不能犯他的忌讳——你知道的吧。”
“放心放心。”体操队说小不小但说大也是真的不大,那些个酿成了陈谷子烂芝麻的“秘闻”大家面上不说,暗地里却是心照不宣。陈松涛的忌讳,无非就是他那条走起路来微微瘸的左腿。说起来,当年陈松涛和章龄同属鲁省队,年纪也就相差两岁,本来也是有望摘金夺银的一员大将。可惜,那时华国队的医疗配备太落后,跟不上队员们的雄心万丈,陈松涛的腿伤愣是被队医耽搁了好几个月,做了手术也到底留下了后遗症,只能黯然退役,如今就连平时行走都微微地有些不利索。
提起这些让一个选手的运动生命戛然而止的大伤病,体操运动员们多是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简秋宁不由得叹了口气,杜明暖面上也闪现一丝低落。这时徐若澄磨磨蹭蹭地练了半天,终于做后直下了木,杜明暖连忙接着爬上木端,这无端冒出的一抹低沉也被抛到了脑后。
“踺子后直。嗯,还是那么稳健。”
全能预赛的第一名在后两项拥有最黄金的出场顺序,平衡木第一个上,自由操则是最后一个,既可规避最容易失手的项目上被他人影响心理,又可在最后关头拥有绝杀对手的主动权,中间的休息时间也够恢复体力。柳曦的表现足够对得起这绝佳的安排,只见她空翻得心应手,几串混合连接也是稳稳当当,仅有的一个小晃也被手上动作掩饰得滴水不漏,那落木声爽脆又带着节奏,端的是十分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