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自己学会抽烟的时候也是在读研究生的时候,跟现在的周安吉一般大。
所以周安吉会抽烟也不是什么值得稀奇的事。
只是学抽烟这件事总是得有个开始的由头。
有的人是因为好奇,有的人是为了释放压力。
周安吉是什么?
还没等苏和额乐开口问,对方自己就说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一开始学抽烟不是因为什么压力大,我就是故意学的。”
“可能比你抽烟的时候还早,我高中就会了,因为我当时觉得抽烟是男孩子都会干的事,所以跟着同班的一些男生偷偷躲在厕所里抽。”
“到现在戒不掉了也懒得去戒,偶尔科研压力大的时候,就也会抽。”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内蒙古之后很久没沾过烟了,也没觉得难受。可能是因为这里每天都有新鲜的事情吸引我吧。”
周安吉的语速不紧不慢,一句一句地从身旁的黑暗飘进苏和额乐的耳朵里。
他承认,这确实和他印象里的阿吉差别有点大。
“阿乐,你是不是觉得这个理由有点幼稚?”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忽然笑了,“向来都是那些被生活压着的人才不得已去沾烟酒,而我这个小屁孩竟然用这么个荒唐的理由,让自己惹上这个不该惹的麻烦。”
苏和额乐沉默了一会儿:“没什么不该惹的。”
“怎么?”周安吉把头摆过来,不过在黑暗里他们也看不见对方,“你有故事吗?”
苏和额乐摇了摇头,头发扫在枕头上沙沙地响:“没有,我都忘了我当时是为什么要学抽烟。”
他轻轻笑了一声:“不过都沾上了也没什么可后悔的,有时候烟确实是个好东西。”
周安吉沉默着没说话了。
他心里知道,阿乐身上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往事没说。
之前答应在那达慕大会之后告诉自己的。
但周安吉也不催他,他不会强迫别人做不想做的事,也不会低声下气去反复讨要一个未知的故事。
可这并不代表他对苏和额乐没有好奇心。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过了一会儿,阿乐那边传来声音,和以前很多时候他们在蒙古包里入睡前说的话一样。
“嗯。”
“晚安。”
“晚安阿乐。”
第二天一早的行程不像第一天这么赶。
高铁站就在酒店附近,两人又都不是磨磨蹭蹭的人,起床后在酒店吃了个早餐,就拎着行李箱进了站。
这天的路程有三个多小时,也不算很长。
不过上车后周安吉就一直没怎么说话,把前一天买的坚果剥给他吃,他也摇摇头拒绝了。
一开始苏和额乐看他精神不是很好,以为他是没睡醒,就没主动找他搭话。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转过头再去看时,发现周安吉仍睁着眼睛望着窗外,没有半分要睡觉的意思。
苏和额乐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问道:“怎么不说话?困吗?”
周安吉转过头来,正准备开口,就忽然弯着腰捂嘴猛地咳了几声,咳得满脸通红,眼睛里都蓄满了泪水。
苏和额乐伸手过去帮他拍了拍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噙着一双猩红的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他这才反应过来,昨晚在浴室冷了这么久,估计还是给冻感冒了。
这时刚好列车到达了一个站点,会在站台上停留一会儿。
周围的人有的下了车,有的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苏和额乐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周安吉的胳膊,然后起身拿着自己的水杯去接了点温水回来:“喝点水缓缓。”
周安吉接过杯子,正准备往嘴里送,接着又迟疑了一下:“你的杯子?我怕传染给你。”
苏和额乐无奈地笑了一笑,看来昨晚他说的那句玩笑话对方当真是听进去了:“喝吧,我不嫌弃你。”
趁这时车厢里的人少,苏和额乐又从头顶的置物架上取下行李箱,掏出了一件自己的薄外套。
他接过周安吉手里喝了一半的水杯,把外套轻轻盖在他身上:“眯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对方倒上来:“我们到了白云鄂博就去买药,坚持一会儿。”
“嗯,好。”周安吉倚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路周安吉睡得也不安分。
本来嗓子就不舒服,周围又一直有人说话聊天的声音。
阿乐在一旁像哄小孩儿一样轻轻地拍他,他倒在对方的肩膀上,努力想强迫自己睡,还是没睡着,就这么一路闭着眼到了白云鄂博。
苏和额乐牵着精神有些恍惚的周安吉出了高铁站后,有一个他在单位上的同事开车来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