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至此,她看向面前未及反应的兰殊,索性不再避瞒:“我其实今天刚办理了离婚。”
“啊,”兰殊闻言愕然,脸上不知应当作何表情,半晌才道:“抱歉啊……”
杨晚溪见状反倒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应该说恭喜。”
兰殊微愣,而后也跟着笑:“对,是该恭喜,拨乱反正。”
“嗯,谢谢。”
“那你现在工作找得怎么样了呢?顺利吗?”
“刚开始找,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杨晚溪道,“但应该问题不大。”
“打算做哪行?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到你?”兰殊又问。
杨晚溪摇头,心里却很暖:“可能做律师,也可能找个公司做法务,也可能做别的,”她说,“我太长时间没工作了,技能有些生锈,对当下的职场也很陌生,需要再摸索看看。但目前的生活是没问题的,你放心,我积蓄还挺足。”说着,杨晚溪朝兰殊眨了眨眼。
兰殊了然,他撇着嘴认真点头:“娶了律师出身的太太,自然应该有所觉悟。”
杨晚溪被他的模样再次逗笑。她看了眼腕表,对兰殊道:“我要走了,得去接孩子放学。”
兰殊又是一惊:“你已经有孩子了啊?”说完又觉得自己真有毛病,大家毕业至今8年,30岁的人了,结婚生子有什么奇怪的?
“嗯,有个五岁的女儿,”说到女儿,杨晚溪的神情更加温柔,“下次有机会,我带她来见见兰叔叔。”
“行啊!叔叔准备很多玩具等着!”兰殊立马道。
杨晚溪莞尔,她看了眼放在兰殊面前的桃桃乌龙:“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说罢,她站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小包:“谢谢你兰殊,今天很高兴见到你。”
兰殊也站了起来:“我肯定比你更高兴!”
他把杨晚溪送到咖啡馆门口,和她交换了最新的联系方式,这才挥手道别。
“对了兰殊,”杨晚溪道,“我目前的这些情况,请你不要告诉江遇。”
“啊?哦……好的。”
待送走杨晚溪,兰殊回到座位,他挠了挠头,有些想不明白。怎么不能告诉江遇呢?他原本正想着回头跟江遇提一提,如果杨晚溪打算重新做回律师,燕市的律师圈子没人比江遇更熟了。
不过……兰殊“啧”了一声,上次吃了饭以后,江遇就没和他联系过了。
想到这里,兰殊心里不是滋味。他说不好原因,他当然明白大家早不是当初一天到晚混在一起的小年轻,各自多得是需要兼顾的事情,关系再好也不可能三天两头就见面。况且兰殊也不知道他和江遇现在的关系到底算不算好。可他的确是非常失落的。
意识到并完全接受自己喜欢江遇已经花了他许多精力和勇气,他从没想过把这件事说出来,江遇是直的,江遇已经很不容易了。兰殊曾经甚至想过干脆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他算了。谁能想到才回国没多久他们就这么突兀地碰上。
兰殊觉得江遇就是老天爷见不得他过那么舒坦才专门给他使的绊子。见不到还好,见过了,就没办法再忽略自己随时随地都可能冒头的少女怀春一样的想念。兰殊一边被自己的比喻腻歪到,一边再一次熟练地点开江遇的朋友圈,上一条内容发在前天,转发的金科律所的新闻稿,他已经点过赞了。
他当然也会想起毕业时那场让他的情感陡然变质的意外,对于那个始作俑者,兰殊在过去八年的很多时候都是一边喜欢一边抱怨的。
而如今始作俑者道歉了,在一个立秋却泛着热气的夜晚,一辆顺路相送的网约车里,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如此随意地道了歉。对于那场两人都没必要再回顾的没有造成任何损失的意外,在那样的场合用那样的态度道歉其实是很合适的。唯一不合适的只是兰殊自己转变的心境罢了。
江遇道歉了,所以兰殊好像连抱怨也都不再有了。
那么就只剩喜欢了。
兰殊猛嘬了一口蜜桃味的果茶。
手机震动,是赵子成打来的。
“兰兰,我回来了,你在哪儿呢?”赵子成嗓门洪亮,他电话那头的背景很是嘈杂,机械的叫号女声此起彼伏。
“你网点儿隔壁的星巴克,”兰殊咬着吸管说,“我不急,你忙完过来吧。”
“我忙差不多了,你等着我马上来。”
“行,我就在靠窗角落。”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赵子成就到了。他刚一坐下便抓起兰殊面前的果茶,掀了盖子直接猛灌两口。
“齁甜。”止了渴,赵子成开始嫌弃。
“甜吗?”兰殊不解,“不就正常全糖?”
赵子成懒得和兰殊扯这个,只问:“你咋想起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