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逸不言语,凑过来把干净的晚安吻延长了很久,末了叫路行舟闭眼,再按了按他的心口。
“不会的。”白子逸说,“一定不会。”
大概因为信玄学,白子逸的小嘴如开过光。害怕突然惊恐而带进考场的药盒根本没机会打开,路行舟很平静、很顺利地将题答到了最后一道介质方程。
把握八成八,路行舟提前交了卷。
没太明显的情绪,像吃完一顿饭似的平淡,路行舟不疾不徐出了教学楼。天冷,寒风夹着刀子一般扫过,忍不住含含下巴,他一眼认出了那个压根儿不听话、本来被他说服要在家等他的人。
从头到脚就剩两只眼睛在外面的白子逸冲过来,从头顶给路行舟撒了一把雪花,然后一个熊抱,好话一堆。
“金榜题名一举高中蒙的都对!”
平平淡淡翻起了甜湳沨滋滋的浪。
路行舟笑笑,把脑袋上的雪往白子逸脸上蹭,难得很是臭屁:“路老师从不靠蒙。”
“牛逼!走!庆祝!”
也不问考的情况,一路往停车场走,白子逸光在那想晚上吃什么。
“出去吃?还是做?”白子逸踢了踢路边的雪,脑袋一灵光:“要不找欢姐?”
拐走人家儿子还要奴役人家做饭?路行舟真心怕欢姐会打死他。看天气预报说今晚还要下大雪,路行舟选了回家做。
“那就做!”
白子逸一整个很兴奋,按着平时欢姐给他做生日餐的规格报起菜名,鸡鸭鱼虾蟹一个不落。路行舟正想吐槽他对做饭这事刚会走就要跳,白子逸嘻嘻哈哈的脸就一僵。
路行舟回正一直偏着盯白子逸的头,顺着对方视线过去,不远处顿在路边的肖凡正急忙撇开望向他们的眼神。
还是很平静。
半个月前的事,在路行舟的生活里变得像透视辅助线相交的那个点一样小。
他收回目光,沿着白子逸的衣袖找到他的手,攥住,塞进口袋。白子逸侧过脸抬眼看,路行舟笑着把他拉得和肖凡越走越近。
“螃蟹不好吃。”路行舟说,“吃点肉麻烦死,买虾吧?”
眨眨眼,白子逸恢复了笑脸,声音还大了点:“好啊,你想怎么吃?油焖?白灼?”
“都行。”
“啊!芥末虾球!就它了!”
“再来个鱼?秋刀?烤了?还有上次看到的芋泥拿破仑,也来一个?”
“我都流口水了……走走走买菜去,一会顺便去老覃那顺点喝的。”
路行舟越笑越大地点点头,继续把白子逸拉近、拉紧、拉得和肖凡愈来愈远。
搞不清是喝老覃入冬泡的冻梨伏特加喝的,还是因为十多天来缺觉又完全没了包袱,路行舟晕乎乎地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白子逸也没醒,他黏过去,又合上了眼。
窗外簌簌再下雪的时候,怀里空了。家门关了关,路行舟沉着眼皮寻声出去,白子逸正肿着张脸在开外卖袋。
吃完没多久两人又窝了回去,不到下午四点。
不想玩手机,不想回消息,正好还不用遛狗。白子逸的鼻子蹭着路行舟的下巴问:“我们就这么躺着吗?”
“嗯。这么躺着不好么?”
“挺好的。要放点歌吗?”
“不要。”
路行舟扶住白子逸的脖子,索吻。
世界缩小到只有505这么大,而他们只有彼此。
五点半,房间再次剩下两道入睡后的绵长呼吸。
七点,路行舟翻了个身。两分钟后,白子逸嫌冷地贴上了路行舟的背。
八点二十,白子逸枕上路行舟的肩膀,右手虚虚抓着路行舟腰间的衣服。
快十点,白子逸迷迷糊糊下床去拿药。路行舟吞掉,再次把人拽进被子。
玩头发,玩手指,玩痒痒肉,没完没了地亲。
十一点,路行舟的右胳膊穿过白子逸的脖子,左手扣着白子逸的左手背,又睡成了最先的姿势。
再等意识清明,已经是次日早上了。
忘记拉的窗帘泄进来一个雪后晴天,橘红色的晨光落在白子逸脸上,映得他静静在看路行舟的眼眸澄澈。
不知道被这样观察了多久,路行舟侧侧身,勾住白子逸的小指。他缓缓笑起来,白子逸的另一只手就钻出被子。
一点点,他从下巴划,划过下颌、划过耳垂、划到了路行舟的眼角。
他忽然慢悠悠哼唱起了静静的调调。
“The land is more than dreams…”划划路行舟的左眉毛。
“These days are what they seem…”再划划右眉毛。
“No more darkend doors…”点点路行舟的嘴巴。
“Let you soar …”看进路行舟的瞳孔,“I'll let you soar…”
无数次幻想永久自由,此刻路行舟却不再渴望远走。他落进505这座香甜的烘焙坊,成了一颗被白子逸这块蛋糕拖着、能安心做梦的樱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