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才发现林徽鸣正盯着面前的一副画出神。
楚容谨不免好奇,凑上前看了眼,才发现是一丛漂亮的紫色鸢尾花。
作者的画技非常高超,花瓣上欲滴未滴的水珠摇摇欲坠,似乎伸手轻轻一碰,就会滚落下来。
他在沈流景那里知道了有关梁彻言的事情,林徽鸣透过这幅画在看谁,自然也不言而喻。
“林教授,你不喜欢的话,我就让人撤下去。”楚容谨试探着开口。
“不用。”林徽鸣缓缓地摇了摇头,“楚容谨,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可以。”楚容谨看他视线没有从面前的画上移开,心里隐隐有了预感。
“那天,我们在餐厅门口遇到梁彻言的时候,我表现出的冷漠和厌恶的情绪……是不是很强烈?”他轻声问道。
楚容谨沉吟片刻:“确实。这段时间观察下来,我觉得你并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
“但是当时你情绪失控,我也能理解……”他顿了顿,“毕竟梁上士当年确确实实背叛了你。”
“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但直到现在看到这幅画,我才彻底地明白过来。”林徽鸣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因为被梁彻言伤害过,我的理性在强迫我讨厌有关于他的所有事物,但有的感受……是没办法强迫的。”
“我看到这幅画里的鸢尾花,第一反应,是很漂亮。这是无法否认的。”他扯了扯嘴角,“但很快,脑子里就会浮现出各种负面的想法,觉得这幅画肯定是抄袭或者仿品之类的,让我对它自然而然产生了讨厌的情绪。”
楚容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大概明白了。通俗一点来说,就是你被他伤了心后,身体自然而然地对他有关的事物产生了害怕和抗拒的生理反应。”
“我想,我对梁彻言就是这样的。”林徽鸣声音艰涩,“如果我是真真切切地死心了,他做什么、会变成什么样,都和我无关,我的情绪和生理反应,都不会因为他产生任何波动。”
“越是声势浩大,越是欲盖弥彰。”他终于把视线从画上移开,看向对方,“我斩钉截铁地要梁彻言去除他omega腺体上我留下的永久标记,大概正是因为……我害怕自己因为这个标记,而和他产生更多牵扯,导致被理性强压着的情感不受桎梏,最后产生不可想象的后果。”
“听上去……你对他不是纯粹的恨。”楚容谨轻笑了一声,“但是因为梁上士伤害过你,所以你的身体潜意识在提醒你,不能和他再有任何联系,否则就会重蹈覆辙。这也是你之前讨厌鸢尾花、讨厌他的omega信息素的原因吧。”
“我想,就是你说的这样。”林徽鸣垂下眼,“在#0368星球上,是他为我找到解药,救了我一条命。醒来之后,我想起了有关于他的所有事情。他当时非常虚弱,手上唯一的武器小刀也因为惊慌掉落,被我捡在了手里。”
“如果我恨他入骨,应该抓住时机,直接一刀解决了他的性命。”他复又看向面前的那副画,“但是我没有。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杀他。”
“这已经能说明一切了。”楚容谨有些感慨,“其实只要梁上士愿意向你证明自己的真心,这种反应应该就会消退,你们大概也有机会重新……”
他识趣地没再说下去。
“也许吧,但是他给我造成的伤害……我也没那么容易就能释怀。”林徽鸣的脸上明显浮现出了一瞬间的动摇,语气惆怅,“我暂时还不能下定论,还得再想想。”
隔日的八卦消息,就适时地送到了楚振云的光脑上。
“来跟我说说。”楚振云抬眼看向站在办公桌前面的楚容谨,“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林徽鸣?之前,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通过蔡老教授认识的。”楚容谨面不改色心不跳,“当时蔡老教授说,有一位从联邦来的教授,不太适应帝国这边的生活,而且也没比我大几岁,就想着介绍我们做个朋友。我一见面,发现他竟然就是您要找的那个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您也知道,林教授那个性格,只要深入接触之后,得到他的信任,就很好相处。”他挑眉道,“他本身失去了很多记忆,在帝国本就缺乏安全感,一来二去,相处时间长了,我拿下他还是很容易的。”
楚振云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父亲?”楚容谨心头不免一跳。
“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楚振云眯起眼睛,望向窗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林徽鸣之前在联邦,应该是有一个omega伴侣的。他专一、低调又洁身自好,照理说……并没有这么好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