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许多危机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铺垫。
只是他总觉得那些都无关紧要,他并不知道那时候姜厌郁的眼神中的情绪是悲伤,是横亘心中的介怀。
脑海中闪过的一些画面光怪陆离,赵瞿紧盯着姜厌郁,他没有说话,现在他已经分不清所谓的意义到底是真是假。
进娱乐圈之后他才知道姜有为之前在书房和他谈话让自己接手姜家,公司一分钱都不会留给姜厌郁是种试探。
姜有为的本意是养蛊争斗,要看他们竞争手段当中会留有多少心软。
但是那时候正好他是个年轻的少年,少年面对爱情总拥有无惧任何挫折勇气和决心,所有选项和思考都会被焚烧殆尽。
只要面对分岔路口,他就会奔赴和姜厌郁快乐生活在一起的那一个。
初入一窍不通的娱乐圈说不辛苦是假的,拒绝再听姜有为口口声声的血浓于水,他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感知镜头,对着陌生人表演爱恨。
决定在一起时候那句“我就把姜家还给你”一下子变成了口头支票,最开始姜厌郁面对他职业道路的选择心里很不舒服。
对方是良善小心的圣人,可是很好笑的是,自己自负聪明,关于生命和血缘的意义在来姜家之前就已经思考了无数次,他来姜家只不过来确认自己父母的形象。
无脚鸟本就不适合飞翔,他又不是姜厌郁,他有什么理想,顶多看着姜厌郁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心满意足了。
反正姜有为正值壮年,自己又专业对口,以后姜厌郁接手姜家,他就减少娱乐圈工作,姜厌郁自由画画,他帮忙管理公司事务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娱乐圈里很多媒体嘴巴很毒,稍有不慎之前的努力便会一夕崩塌。在自己因为《少年意气》大火之后,经纪人给他接了许多的工作,深夜时段的航班或者连日的通告,采访话题五花八门,从爱吃的蔬菜到相伴一生的理想型。
他开始辗转于各地,不断和各个节目确认流程,准备着周全得体的采访回答,像玻璃墙内完美无暇的标本,偶尔能瞥见经纪人略带怜悯的眼神。
那时候他已经无意看到经纪人手机,聊天记录上姜有为发出的每一句话他都还记得。
[赵瞿随我,这小孩冷静沉稳,我最开始担心把姜家给他,小郁会生活得不好。他混娱乐圈也行,有野心能出头,公司以后交给小郁,他也会帮忙的。]
[让他再忙一点,忙的事情多了就知道自己多幼稚了,两个人都天真得要死,还觉得我看不出来。]
[用公司全部资源把赵瞿捧红,一个人笑话他们不害怕,等赵瞿火了,千万个笑话他们关系的人,我不信他们不觉得丢人。]
不知道姜有为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的关系,还是说爱意真的这么难以隐瞒,明明在姜家的时候他们已经尽力假装着不熟。
暗自窥视的眼睛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星野捏着他的经纪合约安排工作,面对绯闻通稿不做一点公关手段,加上因为处理姜厌郁奖项的事情,他回到姜家,最恐怖的想法终于成真,姜厌郁哀求着他们分手。
人生到底有多少错过和遗憾,那段时间里,经纪人未曾向自己透露出一点姜有为病危的消息,所有工作都被安排到了国外。
他看着那漆黑的牌位,一个人的算计和关爱最后成了这样小小的一块木牌。
姜厌郁在他离开的最后那一刻很平静地对他说:“赵瞿,你的父亲去世了,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了。”
他突然才知道,原来无脚鸟不打算飞翔也会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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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瞿喉头微哽,自顾自地道:“我们分手之后那部电影我怎么演感觉都不对,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演戏这种能力。”
“导演镜头本想表现出情感流动的感觉,结果我所有情绪都浮于表面得过分,差点把他气死。”
皮囊在地上映出模糊虚缈的影,堂内堂外皆是光影轻融。
这一刻好像只有心脏轻盈又沉重,像是压着石头的蝴蝶,他瞬间明白姜厌郁多年之前的不断自我贬低的恐惧感是从何而来。
分手之后再面对镜头,他也变成了不断陷入自责和自我怀疑当中的姜厌郁。
“他每天在监视器后面盯着我,说来也好笑,第一部电影我像一个勉强可雕的木头,第二部电影我又努力学习了那么多表演技巧和方法,想在这个行业深扎根。”
“到了第三部电影,他一天教我八百次,我还是演不出他想要的那种情绪。”
姜厌郁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事情,他想起网络上那些新闻评价,道:“他们都说你很有天赋,这三部电影部部精品,你是天生的电影脸,你出现在镜头当中就会有故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