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你怎么在这?”
陆望面上带着浅笑,缓缓从树后走出,他手中拿着书本,今日换了身衣裳,是一件洗的发白的白衬衫,衬得他皮肤更加苍白。
更奇怪的是,殷白发现,他的个子好像长高了些,小孩子长个子会这么快的?
“爷爷在午休,我睡不着,就从隔壁村过来找你了。”
“咦?你说话不结巴了?”
陆望指尖从唇上掠过,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前几天嗓子不舒服,吃了殷老师给的糖之后就好些了。”
殷白轻轻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搜出那盒润喉糖,递给了陆望:“既然你喜欢,那你就都拿去吧。”
陆望缓缓接过,小心翼翼的收进了口袋里。
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糖果,铁盒包装,只有城里才能买的到,一定很贵。
怪不得他那个蠢货弟弟想要接近殷老师,也不是没有理由。
毕竟人一旦在阴影处久了,就自然而然想要靠近光明。
可他不是,他本就是由恨意滋生出的阴暗产物,他不向往光明,甚至想要吞噬光明。
“你现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啊…是这样的,殷老师,我在书中看到了一首诗,图画很好看,可是我不认字,你可以教教我吗?”
殷白眉头微蹙,他不是和陆望说好晚上帮他辅导,他怎么这个时候就找过来了。
很奇怪,他感觉今天的陆望好像有点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殷白还没应下,便看见陆望闻抱着书本,极其自然的坐在了他身侧,翻开书本:
“老师,这些字我都不认得,你可以念给我听听吗?”
殷白目光落在书页上,是贺知章的《咏柳》,他有些诧异:“白居易的《草》你已经会背了吗?”
“草?”
陆望蹙了蹙眉,面上表情有些微滞,殷白也觉得有些奇怪,问他:
“上一首诗你都不会,怎么能学习新的知识呢?太过急功近利,可不是好事。”
陆望并不明白殷白说的成语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是他那个蠢货弟弟干的好事。
他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阴沉,握着书本的指尖微微泛白。
但很快,他抬头时又是那副懵然无知的模样,他微微垂眼,轻咬嘴唇,眼中竟然渐渐蓄起泪花。
“殷老师,对不起…我,我只是想多学些知识而已,是我不好…”
殷白一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出声安慰陆望:
”对不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读书这个事切勿心,哎呀,别哭了。”
他也是第一次教书,忽略了青春期孩子们心态比较敏感,昨夜他与陆望交谈,觉得对方是一个很坚强的孩子,没想到心思这样细腻,竟然会为了这件事落泪。
陆望吸了吸鼻子,抬起泛红的双眼望向殷白:“那…那,殷老师可以读给我听吗?”
殷白怕他又受伤,连忙应道:“当然可以。”
殷白朗声开口,指着字,一字一句念给陆望听,他低垂着眉眼,树影斑驳,落在书页之上,陆望撑着脸,看着殷白一起一合的唇瓣,有些出神。
他的血很香,是能助长他力量的绝佳滋补品,只要吃了他,就能离开这里,找那一家报仇。
不过,除了血,他的唇瓣看起来也挺好吃的…
陆望想着,脑中却一阵眩晕,眼前模糊不清,他知道,这是他那个蠢货弟弟想要和他抢身体的控制权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定了定神,长吁一口气,再睁眼时,眼底一片清明,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想和他抢?没门,当初自己已经把生的机会让给他了,他却如此懦弱,这一次,他不会轻易把身体让给他。
“我帮你把拼音注上,这样就方便你学习了。”
殷白握着笔沙沙写着,夏季的风有些燥热,吹的页脚翻动,殷白字迹清秀,陆望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喉结滚动了几下,默默压制住了自己想要吃他的欲望。
他看起来真的好香,好想吃啊…
陆望揉了揉额角,将心中的欲望压制。
他现在和那个家伙共用一个身体,自己如果逆着来,还不知道那家伙会怎么样,他可不想前功尽弃。
陆望掀起眼,看向身侧眉眼低垂,正在为他标注读音的青年,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他承认,这个殷老师,人品的确不错,怪不得他那个弟弟这么护着他。
而且…这么快就吃了他,好像也太没意思了些,罢了,不如再和这个殷老师相处一段时间,看看此人是不是真的如此纯良。
如果此人并非良善之人,那么他便不再犹豫,立刻就会将其吞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