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白他一眼:“你连阆中都没出过,这要是换成你,你能认得路?别搞笑了。”
男人哼一声:“我这不是觉得浪费钱么?京城大,居不易,咱儿子来信说他在京城挣了钱让咱搬过来,谁知道他挣了多少钱?就算挣再多,那也是他辛辛苦苦挣的,咱能省就省吧!”
原来这俩人就是石青枫的爹娘。
“唉,也不知道中京城定居要花多少钱!”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少年大跨步走到他们跟前:“爹!娘!”
“石头!”石虎一拍石青枫的胳膊,“长高了!也壮了!”
石青枫的母亲冯花早就开始掉眼泪了:“哎,我的儿!怎的脸黑了这么多?”
石青枫无奈:“娘!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
冯花还在擦眼泪呢,嘴上也没留情:“本来就是黑了,倒是看着比从前气派了。”
她说的是石青枫腰间挎着的腰刀,今天石青枫还在当值巡逻,告假时间不能太久,前两天他就收到雇的马夫寄出来的信了,说是今天能到,他便找了人换班,专门巡逻城门这一块儿,就为了第一时间接到父母,这会儿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呢。
石虎也会些武艺,这会儿眼馋地看着儿子身上穿的衣裳,问:“你之前寄信过来只说如今升了官了,到底升成什么了?”
石青枫说:“如今我是正六品的都尉了!”
他如今才不过十六岁便已经成了正六品,可比旁人升得快多了。
虽然有在前线立了战功的缘故,但也离不开他回京以后的经营,有他顶头上官的拉拔,宁怀诚也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气。
石虎不懂正六品都尉是什么官位,他只晓得自己儿子当了官了,比他们县令还厉害,要知道县令才正七品。
石青枫接了父母便和人交了班,领着人便回了自己买的那座小院。
如今花枝巷早就不似从前那样的名声了,里头好些官员置的外宅都被朝廷查抄了又重新卖出去,有了前头的混不吝的名声,也没人敢顶着上头的监察还在这一块儿地方作妖养外室或者藏污纳垢,都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如今住在花枝巷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平民百姓。
石虎和冯花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中京城的房子建得真挤,这要是一大家子人挤在一起住,怕是手脚都伸展不开吧?”
“哎哟,这怎么外头还搭了棚子呢?”
石青枫边走边介绍:“都是买不起房子的可怜人,若是租正儿八经的屋子要更贵一些,且说不定还要和别人挤一块,共用一个灶房一个茅房,有些人爱干净,便照旧付租金,依托着外墙搭这样的棚子,独占一条巷道还干净利落。”
石虎问:“那这一个月的租金多少?”
石青枫:“别的地方我不清楚,这一块儿的租金约摸是每月三百文。”
石虎:“……那一年岂不是都要三贯钱了?”
都够他们一家子几月的嚼用了!真贵。
石青枫不语,领着他们进了自己的房子:“我这院子买的时候还便宜些,也有好处,院子里就有井,往后吃水直接从井里打就行,不必到外头买了。”
冯花在心里算了一遍,住在中京城什么都要钱,吃水要钱,买菜买肉,甚至找人倒夜香都要钱!
怨不得人家都买不起房子,挣多少花多少,谁能攒得下来?
她心里已经有些惧怕了。
院门推开,一个姑娘从灶间迎出来:“接到人了?”
冯花仔细打量了一下她。
来之前她与石青枫通过信,知道他儿子当初被卖的时候有个和他一块儿的小姑娘,石青枫信里没有多说她的情况,只说她从前和他一样在富户府上当差,如今自个儿在做生意。
他只说是多年的好朋友,冯花也没见过,这会儿看得很仔细。
这姑娘穿了一身绛紫色的衣裙,外头罩了一件白灰罩衫,瞧着不是正经衣裳,倒像是做粗活的时候防止衣服变脏的罩衫。
衣裳是其次,人看着倒是很利索,眉眼舒张,脸上带着笑,看着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顾明月任由她打量着,大大方方问了好,又道:“屋里我都帮你收拾好了,今儿来不及做饭,我叫小伙计从店里直接送的饭菜,叔叔婶婶一路舟车劳顿,先吃口热乎饭再说话吧?”
等冯花和石虎进了屋门,她才脱了身上的罩衫,笑道:“你们才碰头,估摸着有许多话要说,我先回去了。”
她今儿休了一天,不在铺子里,除了因为石青枫爹娘要来以外,她也好久没休息了。
如今她也置了自己的屋子。
这三年她挣了不少的钱,大部分都存起来了,但也给自己置了一间小房子,银钱不大凑手,买的也是个小房子,但顾明月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