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她实在很有礼貌。
“未来的名侦探江户川乱步,这些信息都是我推理出来的——不过你不要打我主意,我已经有监护人了。”
众人的视线再次看向江户川乱步。
名侦探再次恼羞成怒:“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对于她来说,如果是我的【超推理】的话,她一定又会有别的想法吧!”
“没有这样的事情。”唯一能够作为“官方人员”的梦野久作出声打断了名侦探的推理:“甚至因为你,妈妈一直对侦探有偏见呢。”
江户川乱步毫不客气地反击了过去:“一直披着皮套的人此刻没有资格说话。”
梦野久作眼睛阴沉了一瞬。
说话人摆明了不相信的姿态,但这句话有几分真假,其实二人差不多都知道。
看来自己后续确实做了一些事情,否则的话这样恐怖的推理能力,怎么会被得到“偏见”这个用词。
江户川乱步微眯眼睛,但仍然有些不平。即便不是异能力,或者说正是因为不是异能力,【超推理】所能散发的光彩是有目共睹的。为什么【请君勿死】和【天衣无缝】都冠以了这么高的评价,轮到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甚至有一瞬间想要屏幕里的“江户川乱步”说出自己的异能力,让大家看看【超推理】拥有的其他可能性。
自己成为日本第一名侦探,或者说世界第一名侦探,也是理所应当的!
明明听到了非常莫名其妙,十分傲慢的发言,家主发挥稳定得让人落泪:“名侦探?好吧,很有趣的职业。”
虽然一听就知道这句话不是出于真心实意。
很难说家主现在是如何看待江户川乱步的,不过以太安家族下属的作风来说,她大概没见过这么“活泼”的人,只是顺着前者的话,没有任何交流的态度。
“所以这是对侦探职业的偏见吧!”抓着这一点的名侦探势必要证明绝对不是他的问题,即便如此,他依然有些闷闷不乐。
太宰叛逃都没有关系,怎么对乱步大人就这样啊。
旁边看了全场的中岛敦有些尴尬,觉得倒不是对侦探的偏见,大概江户川乱步的对话方式让家主真切地产生了困惑。
即便已经接受了侦探社的核心江户川乱步是个除推理以外的“生活废材”,并且人际交流能力为零,中岛敦依然为他这个年龄时的发言而汗颜。
但某一瞬间,中岛敦对屏幕里在这个时间点接近现在模样的“江户川乱步”感到羡慕。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大概也不会一直留在家主身边,但如果能再久一点就好了。久到有一刻,能从“自己”身上,看到他真正自我认同形象的影子,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他”大概和现在的自己完全不一样了。
中岛敦又将这个期望往自己内心里藏了藏,不好意思表露出来。仅仅看了别人的一段故事,就自顾自的希望着其他事,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吧?
屏幕里得到了答案的家主,重新回到了那句透露出许多信息的指责来,只是脸上平静,不为话里的内容所动。
她说:“‘放弃’这个词用错了,明明是我第一个孩子背叛了我。”
用背叛这个词——不过太宰治也能够预料得到,除了刻意的礼貌辞令,家主的用意一向不怎么温情。
他此刻对这种说法已经不会再有被刺痛的感受,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又或许是他开始全然接受这件事。
太宰治分担“津岛修治”的“错误”,仿佛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受益,而非经由后者的牺牲来得到更好的结果——这和“中岛敦”与梦野久作又有什么区别?
苦中作乐,太宰治竟然也开始挖掘事物好的一面,说到底,因为另一面他不愿接受。
而江户川乱步对此反驳,他把这其中的缘由称为爱。
连太宰治都对这个概念茫然了。“津岛修治”为什么要叛逃——“津岛修治”为什么要留在那里?他仿佛在看一场远古的大型献祭,不知道祭品是谁,只知道在既定的道路中,家主的身影消失,自己被高架在某个位置,而太安这个家族如同机器一般运转下去,直到在重复的磨损后分崩离析。
在此期间,“他”或许发现了什么,最后做下了这个决定。太安不会有改变,也不存在每□□继位前进一步的少主。
——“这才不是爱。他只是无法承担家族的重量罢了。”
太安家族的重量,在没有家主的存在后,又算什么呢?不谈其历史,一个组织而已。
家主真的从不把自己放入“故事”里啊。太宰治为这始终的抽离,仿佛随时会转身离去的视角缄默。真正无法被承担的重量,来自于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