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中,摩那娄诘一身红衣靠坐在椅子上,劲瘦的腰线隐匿在宽大的袖摆下,衣袍间的金链晃动,发出轻微的细响。
他神情明灭,正目光漠然的看着吊在锁链上的两人。
那两人一身血污,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若不是看见他们胸膛还有细微的起伏,还真以为他们只是两具死尸。
阿坦勒拿过鞭子递给他,嗓音浑厚,“左边的是摩那娄严,少主记得留他一口气在。”
摩那娄诘不在意的笑笑,他不会永远受他的钳制,要是连枝当真无解,他便亲手了结了他。
他拿过鞭子,悠悠走到两人面前,勾唇笑了笑,音色暗哑,“抓你们,倒是废了本少主不少心神,如今你们在世人眼中已经是死人一个了,你们的生死本少主收了,你们的命便由不得自己做主,不急,慢慢来,还有时间好好玩。”
长鞭落下,皮开肉绽的声音在地牢中炸响,锁链上的两人顿时挣扎起来,痛苦不已。
摩那娄诘大笑出声,眸中兴色难掩,对,就是要他们痛苦,要他们和他一样痛苦才算痛快。
可这才是皮肉之苦,还有筋脉碎裂之苦,信仰坍塌之苦,众人唾弃之苦,这些,他们都要还回来的。
鞭声停下之时,几个医师颤颤巍巍的走进来,摩那娄诘拿起阿坦勒递过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沾满血迹的手指,眸色淡漠。
像是刚刚只挥动了笔墨,行了一纸草书,游龙惊鸿,优雅且矜贵。
摩那娄诘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医师,琉璃色的眼眸微弯,嗓音沙哑,“好好医治,别让人死了便可。”
“是。”
第63章 贺礼呢?
摩那娄诘背手走在长廊中,寒风吹起他的衣摆,风雪盈袖,寂寥无声。
他的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幽冷的华光,诱人前往,却又被他周身的寒意逼退。
肃杀而威严,清冷而矜贵,如远山般沉稳神秘,却又无人能抵。
巡夜的侍从见之,纷纷行礼跪拜,明日,他便是整个大漠的领主了,是他们每个人臣服的对象。
摩那娄诘侧目看向阿坦勒,沉声道:“如今三十六国国主之位空悬,阿坦勒,你可有举荐之人?”
阿坦勒眉锋锐利,碧眼眯了眯,思索了片刻后开口,“各国的情况我大致有所了解,心里也有可选之人,只是他们的具体品行还不是很清楚。”
摩那娄诘敛眸沉思,国不可一日无主,既然那些老东西归西了,那便让新的能人之辈顶上去。
作为国主,底细须得清白,无作奸犯科之举,无欺压百姓之行,有掌管一国之力。
“让画殷即刻带着他的人去三十六国排查,将人尽快筛选出来。”
画殷乃昭冥司十八狱主,诸狱主之首,其手段与能力都不是一般人可比拟。
有他前去摸底,不怕查不出他们的底细。
“是!”
“对了,世家大臣近日做些什么,交给他们的任务可完成了?”
闻言,阿坦勒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与自家少主听。
最后还补充道:“平日见他们一肚子墨水,弹劾这弹劾那的,现在让他们干个正事,才发现他们是造谣的一把好手,还亲自下场当起了说书先生,造谣传谣玩的不亦乐乎,再过不久,少主你都快被他们传的天上有地下无了。”
摩那娄诘:“……”
摩那娄诘抬手捏了捏眉骨,他能指望他们干个什么?
随后阿坦勒收了笑意,看着少主,沉声开口,“他们也算是聪明,知道将来的几十年都是您来统领大漠,不想君民之间带有隔阂,从此刻起便极力来维护您的声名,不在世人眼里落得“残暴”二字,至于那些背负骂名的反贼,也算是他们为维护西域和平稳定出了最后一份力了。”
“残暴?”
摩那娄诘轻笑一声,眸色慵懒,墨发散在风中,他步伐闲散的往前走。
“便落得这两字又如何,吾平生行迹坦荡,屠戮佛门,不孝不悌,手段残暴,杀伐武断,他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残暴二字也不是今日才有,何必花那力气掩盖。”
阿坦勒不赞同的蹙眉,“功过是非岂是他们只观表象便能妄论的,以前可以不在意,如今少主登临君位,自当要爱惜羽毛。”
摩那娄诘一哂,他的羽毛,他自己说了算,黑白也得是他自己挑的。
一侍女小步走来,对着摩那娄诘一礼,“少主,王妃来了,此时正在寝宫等您。”
摩那娄诘先是一愣,他何时有了王妃,随后反应过来,微微挑眉,那小丫头来了。
他垂眸看了一眼衣袖上的血迹,叹了一口气,沉声吩咐,“将人好生招待,我一会儿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