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爻展眸看, 见海边有人撒落花瓣, 行南诏的礼节祝祷, 心道:好好的地方总要弄出让心揪心的故事来……恶鬼得了啥好处?这故事没头没尾的……
景平闷不吭声, 好似看出他的想法了,低声道:“四海之内有这样故事的地方委实不少, 若是组织有闲钱的富户四处观光,将收拢来的故事编撰成册,让收录故事的人以传述人留名在散记里,想是会有人感兴趣的,岂不是比拜离火神君靠谱?后面更是大有文章可做。”
李爻听过偏头看景平,而后突然一拍他后背,大声赞道:“好主意啊!”
周围人没听清景平嘟囔什么,却被王爷一嗓子把注意力嚎过来了。
李爻笑笑:“家事,小事。”
众人一路热热闹闹,进了阳剑国境,又行一日,抵达王都。
都城内河道蜿蜒,切豆腐似的把城分割成许多块。河道占地,道路被挤得很窄,临近水边的石板路总是湿漉漉的。沿河沽酒、卖花的姑娘随处可见,笑靥灿烂,入眼便是见到春天了。
王宫屹立城中心,高耸于绵延的流水和错落交织的吊脚竹楼间。
细看,这庞然大物其是一座座吊脚楼勾牵相连,成了群落,由竹制的楼梯贯连得四通八达。
王宫大门处。
阳剑王上已经在等了,他见李爻便是一愣。
李爻看对方那倒霉表情就知道又要被问头发怎么白了,他朗声笑道:“多年不见,王上风采不减当年,”一捋自己头发,万分招摇,“好看吗?”
阳剑王看他毫不在意更愣了,好奇道:“莫非大晋有了时兴的新装扮?”他似模似样地行了个汉人的礼节,“未贺王爷进爵呢。”
李爻还礼,贼坏地一挤咕眼:“若是觉得不错,这头发变色的方子我高价卖你如何?”
阳剑王四十来岁,有一对溜儿精的大眼,放在他瘦削的脸上过于突兀。他俩眼忽闪了几下,反应过来李爻诓他呢,也“哈哈”笑起来:“晏初兄弟多年不见,怎么半点没变呢,行,你开价,算我私交跟你买。”
他说话间居然搂了李爻肩膀,二人哥儿俩一样,悠达着进宫去了。
宴厅里,接风酒席自然是摆下了。
李爻赶在推杯换盏之前拉了阳剑王:“我这次赶时间,过来找你拍个板儿,俩事。”
南晋的随行众人见自家王爷唠嗑似的跟他国王上谈事,只觉得开了眼——王爷也太不吝了。
再看那阳剑王煞有介事正了颜色:“哦,其中一件事是军备吧,我定钱都付了,你还担心什么呢?”
“你没后文呀,”李爻略带埋怨,“我八百里加急,把设计图纸给你送过来,你怎么石沉大海了?收了你的钱,开工不顺,我良心委实难安。”
阳剑王大眼睛又眨巴几下,一卜楞脑袋:“我没收到呀,什么图纸?”
这倒也有可能,边境地震,传输文件的官驿出了纰漏,但怎么……丢了东西没有消息传回都城呢?
此事跟阳剑王必是研究不明白的,李爻向亲卫小庞示意,小庞拿出图纸恭敬地呈递上去。
王上虚着眼睛,借灯火阑珊仔细把图纸看过,递给座下一位官员:“我看没问题,你拿去给工匠们看看,”他又转向李爻,“争取赶着你离开时,将咱们第一单买卖的银钱结清了给你!算是贺你封王!等咱们三笔单子的军备齐整,老子定要去将那几个沆瀣一气的小国收拾干净!”
这俩人做买卖比山贼分赃还痛快,卫满嘟囔道:“王爷怎么跟人家好得一个人似的?”
杨徐斜眼看他,低声笑道:“男人的交情嘛,当然是因为打架和女人咯。”
一句话把卫满、诸葛一等人的好奇心拽起来了,就连景平都等后文呢——李爻当年四处跟外族干仗,得了阳剑这个盟友并不稀奇,但……
关女人什么事?
结果呢,这杨徐平日里时而大咧时而正经,现在却招欠又恶劣,“嘿嘿”一笑,彻底卖开关子了:“我狗胆太小,不敢背后戳王爷的脊梁骨议论。”
众人同时白他一眼。只差朝他扔花生仁了。
另一边,二位“山大王”买卖还没谈完。
王上问:“你说还有一事?”
李爻道:“城外那海……嘶……叫什么来着?”
“叶榆泽。”景平提了个醒。
“啊对对对,”李爻继续,“南晋多有些喜好游历的文人雅士,我想从官面上组织他们四处看看,毕竟是官家出面,待他们到你阳剑内走动时,想要些特别照顾,”他压低声音,小声解释,“说出去好听、有面子的那种就行。王上能给行个方便吗?到时候咱阳剑的子民到我大晋,我们也必会款待。此事若能顺利运转起来,商运便也又给盘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