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青川回头:“不试试你怎么知道?”
郁寻春摆摆手让他赶紧滚,一脸“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两人朝夕相处这些天,谁也没提当初郁寻春把宴青川当鸭子那回事,但他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会所男模了,哪家鸭子朝九晚六周末双休,还家底如此丰厚的?
就他今天身上的西装,一看就是高级手工定制,光是来自Scabal的植钻毛料售价都在近两万人民币每米,小鸭子在会所开一晚上酒都不一定能赚两万提成,哪穿得起这么贵的衣服。
郁寻春又不是傻子。
也正因为他不是傻子,他才不想欠宴青川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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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末。
早上七点,两人依旧准点坐在了餐桌旁,宴青川看着郁寻春眼下的黑眼圈,让他以后别做早餐了。
“为什么?”郁寻春想了想,“不合你胃口?”
“当然不是。”
郁寻春皱眉:“那为什么?”
“因为……”宴青川特意拖长了声音,见郁寻春又要生气,才笑道,“阿姨说你把她的活干了。”
郁寻春:“……啊?”
宴青川一副他也没办法的模样摊手:“我也舍不得你的早餐,但是阿姨说你干了她的活要求我给她减薪,你忍心吗?”
郁寻春没话讲了。
他打着哈欠收拾餐桌,宴青川抽走他手里的碗筷:“困了就去睡觉。”
郁寻春这几天确实没睡好,虽然打碟下班有早有晚,但他要赶紧攒钱,不仅是凑钱还程晁,郁寻春还打算买电脑和编曲键盘以及一些插件和设备,所以他主动加了班次,经常后半夜才回家,偶尔还通宵。
白天也基本会出门,不是去面试,就是去网吧凑合编曲,黑眼圈是肉眼可见地越来越重。
确实有些熬不住,听了宴青川的话犹豫了会儿,困意占了上风,回房间补觉去了。
睡醒后宴青川非要让郁寻春陪他去逛超市,美其名曰解压。
即使郁寻春千百万个不愿意,还是被他拖出了门。
他们去了最近的商超,宴青川推着车,一路从零食区逛到了蔬果区,他问郁寻春明天想吃什么,两人凑在一起把未来一周的菜都列了出来,抢了阿姨采购的活,满满当当塞了一整车。
结账时郁寻春要付款,宴青川也没和他抢。
将最后一件物品装袋,宴青川单手拎起购物袋,郁寻春低头核对着小票上的商品,准备拿去前台换停车券,他以前也不在意这些,但架不住现在是个穷光蛋。
超市突然换了首歌。
郁寻春顿住脚,宴青川回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没有。”郁寻春回神。
小票上的商品信息没有任何问题,只是熟悉的曲调唤醒了他一些很久远的记忆。
超市放的这首歌,是他很久以前写的。
因为席余馥的关系,郁寻春从小就开始拉琴,或许是继承了席余馥的音乐天赋,郁寻春不仅是大提琴拉得好,不管什么乐器他拿在手里也能很快上手,他慢慢喜欢上了玩音乐,不仅仅局限于大提琴和古典乐。
高中的郁寻春,一举一动都在席余馥的眼皮子底下,他要交出满分的答卷,要参加大大小小的无数竞赛,要备选学生会且必须要当上学生会会长,他要做那个所有人提起便会对席余馥投去艳羡目光,对她的教育方式赞不绝口的最优秀的作品。
他宁愿用学习和竞赛准备为借口留在学校里,也不想回家,他像挤海绵一样,从指缝里挤出时间,偷偷写歌。
他在那些时间里写了很多歌,还专门在网上开了一个账号发歌,运气好发出去的歌得到了很多认可和喜欢,因此认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大家隔着网线相互交流。
当时他还差点就和朋友组了支乐队,他们约好了要在暑假见面,郁寻春甚至一早就为暑假偷溜出去想好了理由,他打算用程晁做挡箭牌,说要一起参加学校组织的某个夏令营。
但这一切都因为郁池夏那个学人精升上高中戛然而止。
小时候郁寻春拉大提琴,他也要拉大提琴,明明拉得也不算好,但宴会时郁沛和一众宾客却更爱夸他,夸他悟性高学得快,说他很快就能超过哥哥,席余馥只能白着脸在一旁附和,结束后就将郁寻春关进了那间房间,不拉到让她满意不允许出去。
高中郁寻春玩音乐,郁池夏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也想要组乐队,于是他小心翼翼藏了许久的秘密被捅到席余馥面前。
他的大提琴被摔烂,曲稿被撕碎,甚至被要求亲手用剪刀剪断那把承载了他无数秘密时光的吉他的琴弦。
那个夏天,郁寻春甚至来不及和当初网络上的朋友道个别。